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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转自chun'ai论坛,无黄色成分,只是来让大家了解上海、不要误会上海
折腾了大半天,今天终于去培训学校领到了国家二级社会工作者的职业资格证书。
蓝色的封面,代表上海地区在全国标准基础上更高的1+X难度要求。拿在手里,总有些沉甸甸的感觉。因为每每回应外地的心理和社工同行诧异于我的国家资格证书与众不同时,往往都会带来这样的口气:“哦,上海嘛……总是要不一样的咯”。言下之意,上海独立于全国统考之外、即使是进一步提高要求亦属于“搞特殊”。即便是没有攀比的意味,也由于这种意味深长的口吻,而变得有些不太友善起来。
曾经遇到过不少有“仇沪情结”的朋友,一听说是上海人,便很莫名地抱以鄙夷的目光,甚至直接冒出一句:“我不喜欢上海人,自私、刻薄、小气,自命清高,而且看不起外地人。”我饶有兴趣地问:“哦?这样说来你被上海人伤害过?”可惜他的回答却是那么让人哭笑不得:
“没有,但大家都这么说,多半就错不了了!”
在给学生做培训时,我常常会举到这样一个例子:当面对一个难题全班只有一个同学举手时,虽然在数量上他最少、可却是最受关注的。而最受关注的,往往也是最容易充满非议的了。或许,上海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才会时不时遇到这种尴尬吧。
并不可否认,在现实中的确有不少真如那些仇沪的朋友们所评价的“自私、刻薄、小气、自命清高”的上海人。在现实中,我也并非没有碰到过,但那样的市井之辈同样是我所不屑与之交往的——至少在我的家里,历来的家教规矩都是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的。因此,不管是给我们家送净水的工人、还是钟点工阿姨、亦或是送外卖的营业员、卖菜的小贩,即使是我那大字不识一个的奶奶也向来平等相待。无论冬夏,每当送水工把净水桶扛到六楼以后便赶紧送上水果或冷饮;钟点工阿姨偶尔请假一两天也从不扣减她的报酬。即使是她病了或者晚点还没有来工作,都会让全家人担心老半天;而我的理发师更是与我成了挚交,当他因遇到工作失意、家庭琐事等产生心理困惑时,我也欣然免费为他服务,帮助他缓解内心的疾苦。
因此,至少在我们家周围的所有外来人员都相处极为融洽。不知不觉中,我们家的生活也变得更为轻松与便捷起来。而许多上海本地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在自己的周围,外来人员已经渗透到了自己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说白了就是形成一种“共生”关系。一味地孤芳自赏,只能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艰难而已。看起来,菜贩、钟点工、理发师还有送水工的工作都微不足道,但作为一个普通的上海市民,离开了这些人的扶助,恐怕不能说寸步难行,也会至少带来极大的不便吧。
所以,一次不知道哪个同行抱怨了一句:“好端端的心理咨询师和社会工作者证书,却和什么美发师、厨师、家政服务员之类的放在一起考试,真是让人郁闷!”我便立即回道:“至少我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在凭技术吃饭、都是服务行业,说不定他们当中就有人的收入远远超过我们,离了他们恐怕就算你考出证书也未必能用得上了。”
显然,起码从这个角度来看,如果大多数上海人真的与外地人格格不入,恐怕上海也就很难有如今的繁荣和发展了吧。
当然,有一些矛盾和冲突,却是因为上海的发达所导致与一些内地文化差异而造成的。比如,在我们家里就曾经有过一段极为不愉快的经历:尽管如今我们已成为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家庭,但我的祖籍却是来自于江苏北部的盐城市所籍一个小村镇。几十年前,当我还没有出生、当这个家里还是由我爷爷掌控之时,老家人常常来投奔。一次、两次尚可,但如果每月如此,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便有些应接不暇了。况且,在那个一切粮食都必须按照家里常住人口定量供应的时代,那些食肠宽大的农民们动辄便是一大帮子老少同来,不仅吃喝全包、还要钱和粮票,实在让家里不堪重负。可爱面子的爷爷依然是来者不拒,为此负责家中财务开支的奶奶常常与他争吵。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些老家亲戚们据此便回去大肆宣传说奶奶瞧不起他们乡下人,说爷爷一个大男人到了上海就成了被女人控制住的“妻管严”,为此家庭每每都鸡犬不宁。直到今天,奶奶一提起往事就愤恨不已,在爷爷去世以后便毅然和他们全部断绝了,并再三嘱咐我们儿孙不要和他们有什么往来。
这样的情景,或许在许多老一辈的家庭历史中都不罕见。说到底,无非是农村人和城市人缺乏对彼此文化的了解和沟通罢了。可能许多追求小家庭与个性化的城市人并不知道,在农村宗族观念浓厚的传统氛围中,“本家人”是足以让自己倾尽所有来付出的,但他们却并不了解貌似当上“城里人”的本家并非个个都腰缠万贯能够承载得了自己的不断索求。而如同爷爷一样好面子的大家长又从来不愿意在老家人面前露穷,结果矛盾便淤积到一定的程度爆发了。自然这当中不乏一些拿着本家人的客气当成福气之辈,亦如《激情燃烧的岁月》里那群蘑菇屯里来的老家人,但即便如此,学会礼貌和坦诚地拒绝可能也是一种生存的智慧吧,至少可以避免太多不必要的正面冲突了。
然而,现实中正是有太多固有的芥蒂和文化隔阂,却没有人愿意去打破,由此造成了太多的矛盾。对此,奶奶虽始终无法原谅老家人当年的所作所为,可却曾说过一句既通俗又经典的话:
“哪里都是有好人、也有坏人!不可能一杆子打死。”
或许,随着身为移民城市的上海进一步走向现代化和国际化,这种与内地的差异仍旧会在相当时间内继续存在,而“上海人”与“外地人”之间的争议也必然将继续处于风口浪尖中。虽说这并非上海这个城市独有的现象,可还是希望更多的人都能体会到我奶奶那句话中简单却为不少互相抱以隔膜、敌视目光的人所忽视的内涵吧。
最后,附上两年我所创的诗篇《上海男孩的心声》,以此与所有上海和外地同胞,尤其是对上海人有“仇沪情结”的朋友们共勉:
我是一个上海男孩。
来自苏北的祖父,
用蹬三轮的双脚在十里洋场中打下了自己的天地。
来自宁波的外公,
用做玩具的双手在大资本家的工厂里争到了自己的生计。
于是,他们的后代开始在这片土地上代代相传、繁衍生息。
小时候,
并不知道外地的小孩子为什么用羡慕的眼光来看自己?
更不知道“常驻户口”四个字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当我总是习惯于用纯正的普通话来和小伙伴们聊天,
为什么会引来一阵哄笑加上“你到底是不是上海人”的鄙夷?
又为什么马路上那些衣衫褴褛和蓬头垢面的人全都来自异方的土地?
天真的我翻遍了《十万个为什么》也没能找到答案,
却有人告诉我和其他同龄人们:
“这就是身为上海人的好福气!
当你成年以后可以在办公室里逍遥自在,
而那些‘乡下人’就只配去卖苦力。”
大家都渐渐相信了这是事实,
也开始疏远来自外地的伙伴们,
我甚至看到小学老师公然把和一个外地同学玩耍视为禁忌。
所有的一切都让大家觉得,
只有真正的“上海人”,才不会遭到冷眼与唾弃。
然而,从小听着奶奶那一口苏北方言长大的我,
内心深处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怀疑:
如果大家都赶走了外地人,
那工地上将不再有农民工修起幢幢高楼;
街边也不再有卖早点的小贩来解上班族的燃眉之急;
马路上更不再有清洁工人来不断维持着这个城市的崭新气息。
没有人再像自己的祖辈那样渴望在这里生存与发展,
那么上海不是变得越来越孤立?
直到有一天,当自己身在外地,
大家得知我来自上海后便看到纷纷用冷眼相对。
我听到有人说“上海人小气”,
又有人说“上海永远是吝啬和傲慢的结合体”!
从此,我不再以上海人为傲。
我更告诫自己,
要用行动向别人证明,这些对于上海人的形容是根本不着边际。
当我看到公交车上一对上海母女用“乡下人”谩骂外地乘客,
我愤然暴立,怒喝道,
曾几何时,你们的祖先也是来自另一片黄土地!
当我眼见最要好的朋友欺负同住一屋的外地室友,
我又为他抱打不平,哪怕与同窗伙伴翻脸也在所不惜。
当我偶遇身处困境的外地男孩,
我会尽可能拿出自己的资源,
努力帮助他像我的祖先一样闯出自己的天地。
若有人问我,为什么你的周围全是外地朋友?
我会回答:我喜欢他们的善良、真诚,
我讨厌人与人的隔膜及金玉其外的貌合神离。
若再有人问我,你是上海人吗?
我会用坦然的语气应对他目光中的惊奇,
中国才是我的出生地。
我是一个上海男孩,
为此我感谢我的祖先将我生养在这里。
更感谢我的父母、恩师和所有让我拥有今天的朋友,
感谢他们让我懂得了平等待人,
让我获得了人生的真谛!
这,就是上海男孩最朴实的心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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