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7日 星期三
这是郎导第一次在和我的闲聊中用这么长时间聊中国排球的事,我听得出来她对中国排球是真热爱 这是郎导第一次在和我的闲聊中用这么长时间聊中国排球的事,我听得出来她对中国排球是真热爱,真关心,真着急,但是能怎么办呢?我能做的只能记下来,或许有一天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郎导说:现在中国排球界真的需要大家充满热情,团结一心去努力,但是这必须得是新领导他有决心,而且目标得明确,眼光得放长远,不是里约奥运会的一块奖牌这么简单的事,而是中国排球怎么能往上走,怎么保持和发扬那些好的东西,全中国的排球人怎么能上下一致团结一心,感觉这个事业有盼头。这就需要领导是真的热爱排球事业,愿意想办法,愿意付出努力。现在媒体都在炒我和老陈(陈忠和(微博))出山接手中国女排的事,像我们这么大岁数的人再出来干事业,感受不到热情和动力,我们是不可能动心的。如果就是为了给中国女排找个主教练,找完就完事了,那中国排球的现状根本改变不了,谁也改变不了。
3月28日 星期四 我试探地问郎导会不会动心,她说“不会,不管他能不能说服我,反正我说服不了自己。” 晚上八点多,郎导发来微信,原话是:最新消息潘主任今天下午给郎导打来电话,希望把郎导从广州调回北京。 我心跳了一下,但随即平静,因为从语气上看,自称是郎导,这很像是郎导平时的玩笑风格,于是我回她:您别逗我了,好好准备您的亚俱杯吧! 她回:我是在认真准备亚俱乐杯呢!潘主任想做我工作,我婉拒了。我说我向中心已经表过态了,很诚恳的,他说他知道,但是感觉我最合适,有经验有成绩,又是老女排的,这个时候要为女排再做贡献,还问我身体好吗?我说不太好。他又问我最近有没有回北京的安排,我说没有,在备战亚俱杯,后来他说,那他找个时间来广州。 第一次通电话,两个人聊了半个多小时。 郎导对潘志琛第一印象不错,最重要的原因是两个人对中国排球全线设计的思路不谋而合。电话中潘志琛一再强调自己是外行,希望多从郎导这里听取意见,郎导自己说,这位新主任最打动她的一句话是“您认为男排应该怎么搞?” 郎导从前不止一次说过,中国排球想搞好,要男排女排一起抓,普及提高一起抓,联赛要搞活,排球文化也要想办法深入人心,这才是一盘活棋。虽然对于刚刚踏进排球门儿的潘主任来说,很多东西还在学习,对排球的理解还停留在宏观层面,但是两人能在顶层设计上有一致的思路,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好事。 后来我试探性地问郎导会不会动心,她说:“几乎不会。不管他能不能说服我,反正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4月1日 星期一 排管中心新主任潘志琛给郎指导留下了非常不错的第一印象。 过去的周末很平静。潘主任没打来电话,郎导除了正常带队训练,就是休息。不过因为上周那个电话,郎导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换句话说,如果潘主任继续满怀诚意地做她工作,她肯定会陷入更深的纠结中。 周一一大早,在郎导到车库取车准备去训练的时候,潘主任来电话了。站在车库里,郎导跟潘主任聊了四十分钟。 应该说这次电话潘主任留给郎导的印象更好,她感觉是潘主任周末没少调研,谈话的内容明显比第一次深入细致了。潘主任很能说,他从上任中央领导包括总局领导对三大球的重视,提出要振兴三大球,说到自己虽然还有四年就要退休,但还很想做点实事,努力把排球搞上去,哪怕是做铺路的工作也可以。他还谈到了科学训练,普及提高,鼓励大众参与,搞好联赛推广等等。最后潘主任对郎导说,希望郎导能和他一起做事,在大家事业的有生之年,一起做一点为中国排球铺路的事。他说郎导是这个时候最合适的人,是被全国人民认可的人,只有郎导站在这里,很多工作做起来才有力度。 这应该是潘主任第一次向郎导发出执教邀请,郎导也充分感受到了这份诚意。 她说,这么多需要做的事,指望着新主任一抓立竿见影是不现实的,但是他刚刚来到排球圈,能有改变的想法和这个决心,还是挺让人感动的。而且人家一个新来的都想要做些事,那我们在排球圈干了几十年的人,不该就这么看着,也应该贡献自己的力量。虽然他刚来,我还不了解他,但是我愿意相信他,愿意帮助他。 这次电话后,对于出任国家队主帅一事,郎导的态度是有变化的,但是这点改变顶多是心中荡起一波涟漪而已。 这边刚刚放下郎导的电话,网上就传出陈招娣去世的消息。我知道这对郎导来说是件大事,此前她几度到医院看望队友,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个事情成为现实的时候,她肯定会控制不住。 她发微信给我:毛毛(张蓉芳)来短信了,说招娣走了。我打电话过去安慰,她那边正坐在沙发里泪流满面。 原本下午恒大安排了身体训练,郎导计划去活动一下,这么一来什么都不想干了,她说甚至什么都不想想,眼前全是招娣,一幕幕的往事。我感觉这件事会对郎导的内心产生影响,但这种刺激会把她往前推,还是往后拉,只能慢慢看。
4月3日 星期三 袁伟民给郎平的建议是,“你老了,应该多注意身体了。” 因为要参加4月5日上午陈招娣的告别仪式,郎导担心4日出发受到近来连日雷雨的影响,所以在带队完成上午的训练后,她就收拾东西赶去机场了。 路上,潘主任给郎导发了短信,两人初步约定5日陈招娣告别仪式后,下午抽时间见个面。 广州的天气不好,她的心情更糟,招娣的离开和出山的犹豫纠结在一起,她说她找不到心情的出口。 自从到恒大女排执教,这三年多郎导无数次从广州飞回北京,毫无疑问这次最心事重重。 提取行李时她给我打电话,说刚才下飞机的时候要坐摆渡车,她拿着行李箱下台阶,因为坐久了关节都没缓过来,所以一瘸一拐,动作很夸张。后面的小伙子见状主动上来帮忙,结果他接过郎导的行李也来了个趔趄。后来在摆渡车上小伙子跟她解释说,看郎导的动作,以为箱子很沉,那一刻他深深体会到了郎导当年付出太多了,真不容易,一定多保重。 郎导说,望着小伙子的背影,她自嘲:就您这身体还想执教国家队呢! 郎导姐姐到机场接她,路上她试探老姐:“排管中心新来的主任正做我工作呢。” 老姐目视前方,很平静地说:“这个时候肯定是你或者老陈(陈忠和)最合适了。” 郎导愣了:“全国人民都这么说,老姐你也这么说,不心疼我啊。” 老姐的回答是:你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 晚上,看时间差不多过了晚饭时间,郎导决定给恩师袁伟民打电话,一方面是想聊聊招娣,劝劝袁导,一方面也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袁导还是心疼郎导的,其实听说得意弟子有意站出来传承老女排的成功经验和拼搏精神,他是很高兴的,但是作为最有经验的教练和最了解中国排球情况的人,他最清楚现在中国排球困难很多,做主教练工作量会很大,他给郎导的建议是:你要考虑你的身体。 打完这个电话,在郎导心里斗争的两个小人里,那个“不出山”的小人明显占了上风,她说打算明天给潘主任发个短信婉拒了得了,别给自己加码了。当时我以为,这件事情或许到此就算画上了句点。
4月4日 星期四 在距离退休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要郎平再度出山,这样的选择未免过于残酷、过于难以接受。 看来我还是不了解郎导,我以为她这次内心波折折已画上句号,所以带着放松的心情,我到了郎导家。我问,给潘主任发短信了吗?她说没有,静下心来想想,干嘛这么急呢,先把招娣送走,另外也觉得有必要见个面,再感受一下,见面的过程中还有机会可以拒绝,还更礼貌。 那天我们几乎在一起就这个话题聊了一天,除我之外,还有郎导的另外两个好友。 郎导家墙上挂着一张艺术照,那是1995年她刚回来担任女排主教练时,给《中国妇女》杂志拍封面时的留影。照片上的郎导真年轻啊,岁月真不饶人。 她说1995年回国那次,她曾三次婉拒自己的恩师袁伟民,和现在一样两个小人打架,但是担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当时她34岁,没有太多的执教经验,更担心的是自己行不行,有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她有自信,心态也比那时候更好,更拿得起放得下,更淡看得失,但在离幸福的退休生活还有一步之遥时,要下决心做出重新回到艰苦训练中的决定,真太难了。 郎导说,如果去了国家队,至少这样的日子要推后三年半,而这三年半,每一天都要想着球队的事,怎么练,怎么解决问题,怎么达成目标。虽说在恒大工作也这样,但是工作强度和压力跟国家队没法比。 那她身体到底行不行?朋友问,她实话实说:硬顶可以,干是能干,但是会很辛苦,不是没有干过,所以想到那种折磨就头皮发麻。
4月5日 星期五 郎指导和潘主任终于有了第一次见面。 今天是陈招娣的告别仪式。 告别仪式后,郎导又和队友一起赶到央视录制《永远的招娣》,追忆曾经和招娣一起走过的日子。 而此时在郎导家附近的一个咖啡厅里,潘志琛已经在等她了。 这一次见面对于郎导和潘主任来说非常重要,可以说在潘主任诚邀郎导出山的路上,这是阶段性的胜利,因为郎导有太多次想回避,想放弃,但是出于礼貌,出于尊重,出于对中国排球事业的热情和负责任的态度,郎导最终还是决定给潘主任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次见面,潘主任显然获得了较高的印象分。郎导感觉他很有新意,他对于如何搞好中国排球有一系列的设想,包括搞好联赛,推动排球文化,并不是把眼光局限于国家队,让我感觉很振奋。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心主任刚刚上任没有多久,而且他已经57岁了,说不好听也是一个过客吧,他能够这么认真地去研究中国的排球现状,提出了比较可行的方法,我当时就觉得可以参与,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当然潘主任最核心的想法,还是说服郎导出山。他说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候,中国女排需要一个有经验的教练来完成传承。虽然郎导再次强调了她的身体状况和精力,谈了很多困难,但是潘主任表示可以想尽办法创造条件,确保郎导能把她的经验和精神传承给新一代的女排球员。潘主任甚至提到了多给郎导配几个助手,身体不好可以想办法给她配备专门的医生,总之是想尽办法留住人才,这样的态度让郎导很难说出“拒绝”二字。 这天晚上,郎导坐最后一班飞机返回广州,凌晨一点才到驻地。把自己折腾得又困又累,是郎导不想耽误第二天一早恒大女排的训练课,用她的话说,恒大那帮孩子还等着我呢!
4月7日 星期日 郎指导的姐姐给女儿打电话:“你小姨心动了,要去国家队。”外甥女的反应是“我小姨没病吧。” 非联赛期,星期日是恒大女排铁定的休息日。 运动员的生活要有张有弛,这是郎导的原则。 睡到自然醒,起来吃点东西,趁着老妈下楼按摩治疗的空当,郎导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中午要带老妈出去吃意大利餐,找个惬意点儿的环境给老妈吹吹风,她担心万一过两天炒得沸沸扬扬了会惊着80岁的老妈。 直到晚上郎导才又打来电话,我以为她给老妈吹风不顺利,老妈心疼女儿坚决反对,没想到郎导说老妈超级淡定,面不改色回一句:“反正你也闲不住,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老妈的态度对郎导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推动力,为了答谢老妈支持,吃过了意大利餐,郎导又带老妈出去逛街,给老太太买了小礼物,晚上又陪老太太做足疗,放松了一把。 这天,郎导老姐跟在美国的女儿通电话,说到郎导,老姐说:“你小姨心动了,要去国家队。” 外甥女的第一反应是:我小姨没病吧? 老姐的解释是:太多人惦记你小姨了,人这一辈子,总被人惦记也是一种幸福。 享受轻松的退休生活不是幸福吗?老姐女儿问。 老姐回答:那就要看你小姨觉得哪一边更幸福了。
4月10日 星期三 郎导感觉被推到出山边缘,她妈妈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因为广州的天气忽冷忽热,恒大队里感冒的队员特别多,郎导也中招了,精力不如前两天,睡得都比较早。 这几天她天天都会接到朋友的电话,她说像是都约好的一样,大家的态度和口气都一样:郎平,中国女排需要你,快出来吧! 郎导老女排时期的队友、现任四川体育局局长的朱玲今天晚上给她打了电话,上来就说:你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啊?你还没下决心呢? 郎导这才想起来在北京送别招娣那两天,朱玲跟她聊了出山的事,鼓励了她一番,因为当时自己还在纠结,所以郎导对朱玲说: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结果朱玲真就回家等电话去了,左等右等也不见郎导电话,朱玲终于坐不住了。 朱玲在电话里问郎导:这么多年我没跟你打电话说过排球的事吧?这是第一次说明什么问题?中国排球真的不能再这么沉沦下去了,你赶快出来吧,你出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支持你。 如此多的正能量推动,郎导感觉她每一次纠结犹豫的时候,都会把这些期望放进来考虑,她感觉自己一点一点被推到出山的边缘,不止一次,她放下电话就跟老妈求助:“妈,我该怎么办哟?” 老妈永远是那么淡定:小平,你做决定吧,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4月11日 星期四 许家印作出表态,他支持郎平担任国家女排主帅。 尽管犹豫,尽管纠结,尽管每天心情都会发生推拉抽屉的变化,但大体上,郎导的天平已经逐渐偏向出山的一边, 但是作为恒大女排主教练,她在做决定之前还必须了解对于自己的意向,老板是什么态度?还需不需要做老板的工作? 潘志琛前两天已经开始跟恒大集团副总、排球俱乐部总经理刘永灼联系,双方做了沟通,大家都在等待大老板许家印的意见。 今天早上许总终于表态了:只要郎导本人愿意,在不影响恒大工作的前提下,我们支持郎导出任中国女排主教练,为中国排球的振兴做贡献。 大老板发话了,应该说是进一步铺平了郎导出山之路。 从3月28日潘志琛打第一个电话给郎导,到今天正好是半个月。给我一个旁观者的感觉,这半个月过得好漫长,好累心,好在一切就快要有结果了,而且可能是一个大家无比期盼的结果。 我有看到曙光的感觉,似乎问题已经不是很多,只要郎导咬牙跺脚下决心,中国排球的春天就到了。
4月12日 星期五 郎导取回验血报告,有七项指标不合格,打开的抽屉在她心中又被关上。 郎导中午发来微信:怎么办呢,我还在纠结呢!担心身体再加上压力! 我问她:又想把抽屉关上了? 她笑。 我跟她提到了之前说过的心态问题,更淡定,更自信,更豁达。 她说:其实承受力是大大提高了,但是脸皮不知是否够厚。 她已经决定明天要回北京,我说:那到时候我们帮您往脸上贴点肉吧。 利用午休时间,郎导去做了个美容排毒。 回来的路上她取了前两天去化验血的结果,结果有七项不合格。她拿到化验结果,去问广州中医医院的专家:领导又要给我加点任务,您看我这身体能承受吗? 医生又不知道郎导指的加点任务是担任中国女排主教练,很爽快很轻松地回答说:问题不大!吃点药就OK。 她说刚才在做美容时她的脑子也静不下来,一想起下决心执教要面对多少球队的事,她一脑袋的问号,还好这次她没纠结,只是转念一想,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问题才需要自己,只要有甘当铺路人的心理准备,这都不是问题。 晚上,抓住女儿刚刚起床的空当,郎导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浪浪。 女儿很痛快:妈妈还年轻呢!只要愿意,身体也行,那我就支持妈妈干,而且相信妈妈会干得很好。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有空见面,我去看你,或是你来看我。
4月14日 星期日 郎导已经买好了竞聘当日回广州的机票,甚至还在两点发来了“我不可能承受超负荷工作”的短信,但16分钟后袁电话铃又一次响起了…… 昨晚郎导回到北京,今天睡了个懒觉,起床后着手完善竞聘报告。 我中午到她家时正好看到这份竞聘报告,感觉有两个:第一,中国女排如果错失这样的主教练,实在是太遗憾了;第二,郎导这一上任,要做的事情这么多啊。 中午饭吃饺子,老姐包的郎导最爱的茴香馅儿饺子。 饭后郎导让我帮她挑挑明天去竞聘穿哪身衣服,我当时感觉她终于下定决心了。来看她的朋友走时也说,看她状态,这抽屉终于算是拉开了,她则开玩笑:明天还没到呢,还有时间拉开关上呢。 没想到真被她说中,这反反复复的过程到这时并未结束。 在陪郎导去美发沙龙吹头发的路上,她念叨着自己一旦接手国家队后的时间表:4-11月国家队,全身心投入,辛苦就不用说了;12月-明年3月恒大,如果转会制度跟以前一样,还得找队员,外援得我请,内援我得各省去要,那还不得累疯了? 想想也是,这样的工作强度太可怕了。我忽然感觉郎导犹豫纠结这么多天,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费了半天劲勉强说服了自己,可是关于一旦出山一肩挑两队的工作量,将要承受的工作强度,她还未认真考虑,而且有竞聘环节在先,她更不可能在之前得到什么承诺,估计她也是想到这里突然感到了不安,心里那个要放弃的小人又跑出来闹腾了。 晚饭时老姐还说,郎导此前人生面临很多次选择,几乎可以总结出规律,虽然每次选择都很艰难,但最终她都选择改变,往前走。 其实这时,郎导心中正在经历参加竞聘之前的最后一次纠结,从时间上来看,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推拉抽屉的机会。 晚饭后,她给恒大女排的助理邱爱华打电话,让她买好第二天上午返回广州的机票,这就意味着,她有放弃参加竞聘的想法。不过她又马上追了一个电话,叮嘱票要买成可以退的,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把这扇门彻底关上。 但之后,整晚都没有出现什么让她改变想法的契机,谁也没有打电话再往前推她一把,倒是有朋友告诫她开弓没有回头箭,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想不通,心情也不好,她强迫自己早早上床睡觉,还跟老姐说明天早上起来送她去机场。 原本我们的报纸已经在头版为“郎平今日参加竞聘”的新闻留好了位置,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编辑左右为难。我在郎导家里等到十点,直到看起来她在最后时刻转身离去的局面已经不可能发生变化时才离开。 回家路上我心里很乱,没有失望和遗憾吗?肯定有。这些天来陪郎导走过这段路,经历无数累心的过程后看到她以这样的方式与中国女排擦肩而过,我确实感觉遗憾。但更多的,我很替中国女排遗憾,毕竟与这么好的教练牵手,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郎导心中的两个小人儿终于不用再打架了,我也可以轻松地回到之前的生活…… 编辑和我一起等到凌晨两点,郎导的电话没有来,我只收到她的短信:“感谢你全力以赴的支持,我们都尽了最大努力想为振兴中国排球出力,但我不可能承受超负荷的工作,这样也是对中国排球不负责任,我们一起祝福中国女排选帅顺利吧!晚安!” 故事至此貌似已经结束,我关电脑准备休息,虽然心里还有一丝期待,期待她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至少我不希望她转身就走,不要在竞聘开始时只身飞回广州,因为我知道选择那样的方式,她不会真的放下,也不会就此开心。 躺在床上我检查了多少遍手机,希望铃声能打破寂静带来好消息。 2时16分,手机响时,我特意看了表,是郎导打来的。她说不管从哪个角度,从对潘主任这么长时间以来做她的工作应该给个交代的角度,从对中国排球负责的态度,哪怕就把这次竞聘看成一次难得的交流机会,想把认真写好的竞聘报告和专家领导分享的角度,她也应该去参加这次竞聘会,而不是买张机票转身就走。 想通了这件事,郎导决定马上开车出发到事先订好的天坛饭店,避开周一早高峰,省掉堵车的时间,还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挂电话时我又看了表,整3时。 我还是很高兴看到郎导在最后时刻改变主意,陪她经历这些天纠结的全过程,我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其实直到这时,她才是真正的可以坦然地面对一切了。 不过那时最遗憾的也是我,因为已经过了我们报纸的截稿时间,所以最了解这个过程的我,没能第一时间为广大球迷报道这个最令人激动的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