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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zhangyao 于 2010-3-7 09:40 编辑
http://qkzz.net/article/ff109e05-a479-4d76-b628-a1b565e36491.htm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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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学峰
几个月前,我在三亚参加了杨扬的婚礼。
我是提前一天到的,一路上只想着一件事:要不要写点儿她和她们的故事。这个想法其实由来已久,因为我总觉得:关于中国短道速滑运动的故事,我该是媒体中比较了解的人,也该是媒体中和她们——这些运动员——交情比较好的人,我比较有责任在某个适当的时候,讲讲她们的故事。
但是在三亚那两天,我尽量压抑着、继续压抑着“写写她们”的想法——我一向觉得写这样的故事相当于写回忆录,是老年人做的事情,而我总是竭力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老年人。
于是那两天,我关在房间里上网下棋。我住的酒店在打过很大折扣以后还是将近一千元一天,我把五星级酒店当“网吧”,不但是对三亚的海滨风情熟视无睹,而且简直是自我放逐和自我放纵。
再后来我到了广州,终于忍不住写下这些文字——
1997
认识杨扬她们是在1996年,当时,刚刚成立了正式的国家集训队,队里的领导是如今的冬运中心副主任兰立,他在这个项目上的地位,差不多相当于“鼻祖”了。
但真正认识她们是1997年的春节。
那年,《中国体育报道》节目开张,春节的节目是我做主编,于是请来了广东台的王泰兴前辈和上海台的唐蒙兄弟,准备做一个“好节目”。
早就听说过短道速滑的这几个姑娘,所以除夕晚上,我与王泰兴老师一起去和她们过年。那时候,她们还是一支默默无闻的队伍,所谓过年,不过就是在首都体育馆的“滚轴溜冰”(旱冰)场里玩儿一把,然后吃顿饭。
在那个旱冰场,我第一次见到了她们:印象最深的是杨扬,穿着一袭黑色的衣服,我喜欢她眉宇间透出的英气和稍许的忧郁感;王春露穿着牛仔服,活泼、漂亮、幽默,在我看来是和杨扬同等级别的美丽女孩儿;小杨(杨阳)和孙丹丹也是漂亮姑娘,但是和大杨、春露比,那时候还显得挺嫩的,感觉像是见到了《红楼梦》里“形容尚小”的惜春……
年夜饭的时候,我让杨扬、春露两个我心目中最漂亮的女孩儿坐到辛老师身边去(辛老师全名辛庆山,是当时国家队的主教练),然后让主持人王泰兴讲了这样一番话:这将是她们这些年里唯一一次在北京过年,从此之后她们将奔赴国外赛场,到明年的冬奥会,她们将在新春佳节之际为了实现中国冬季项目“奥运会金牌零的突破”而努力……
从那以后,她们确实没有再在北京过过除夕。
事后杨扬告诉我:那次我让她坐到辛老师身边时,她觉得特别别扭,因为当时她和辛老师,和春露等队友正处在关系最紧张的时期——辛老师原是吉林队教练(他是吉林白山人,那里还诞生过一位名教练:中国乒乓球队前总教练许绍发),他当时率领的国家队一共有八名队员,七个来自吉林,只有水平不高的杨扬在辛老师的力主下、作为唯一一个黑龙江选手进入了国家队,所以辛老师对她要求非常严;春露她们都是吉林人,对杨扬自然有几分排斥,这也加剧了她在队里的孤立感……
那时的八个队员是:杨扬、王春露、杨阳、孙丹丹;李佳军、安玉龙、冯凯和袁野。其中被称为“老袁”的袁野没有始终留在国家队,而其余七个人则一直是中国短道队的主力,并肩作战了将近十年。 我对短道速滑的兴趣一开始完全是因为几个漂亮女孩儿的缘故,尤其是杨扬和春露。
认识她们以后,我就经常出入于首都体育馆,每年还会请他们全队吃饭——当时的国家队连教练带队员一共就九个人,以我微薄的财力,请九个人吃饭还是请得起的——这种全队的饭局,大概持续了五六年,或者说贯穿了她们的青少年时代。
1997年,杨扬第一次获得世界锦标赛全能冠军(并列),那以后她的这个荣誉保持了六年——冬季项目的全能金牌,是一项最高的荣誉,获得速度滑冰和短道速滑全能世界冠军的运动员,享受的是真正的“桂冠”待遇,在中国,只有杨扬获得过这样的荣誉(速度滑冰运动员叶乔波也获得过“短距离全能”的世界冠军,她曾经深有感慨地说:在别的国家,这就是值得当民族英雄称颂的事情了,但是在中国的报纸上,她的金牌只值一条一百来个字的“豆腐块”)。 从1997年算起,杨扬获得过59个世界冠军,在中国,这是一个恐怕几十年内不会被打破的纪录——其他的中国著名运动员里,李宁是十三个、邓亚萍是十七个、王楠是二十二个……
其他几位短道速滑选手也都获得过二十几个世界冠军:王春露、杨阳和李佳军,其中佳军获得过23个世界冠军,是获得世界冠军最多的中国男运动员。
当然,短道速滑选手能获得这么多世界冠军,是因为这个项目的国际大赛多。但即使较多的比赛确实让她们多了一些问鼎桂冠的机会,也不能否认她们当时的超强实力,尤其是杨扬。
1998
1998年是冬奥会年,临出发的时候,我给她们全队饯行。直到今天我还认为:四个女孩儿里面,春露是“情商”最高的,少年时代,她那双幽幽的眼睛就属于“望穿秋水”的那种,能看得人心里有几分荡漾。
那天吃饭的时候,春露就用她那望穿秋水的眼睛看着我问:
“房老师,你说我们能拿奥运会金牌吗?”
所有人、男孩儿和女孩儿的眼睛一下子都看着我,那时候她们确实挺相信我的。
“不能!”
我说的话虽然无情少义却是心里话,这样说倒不是因为我确实懂点儿体育、懂点儿她们这个项目,更是因为我觉得这一回长野冬奥会,还不到她们拿金牌的时候。
所有人都很失望,春露眼睛里的失望让我觉得尤其可怜——当时,几个女孩儿水平很接近,尤其是春露的500米实力很强——她们都对冬奥会金牌无比憧憬。
结果被我“有幸言中”了——说“有幸言中”,是因为就预测而言,我的这次预测就像其他大型运动会时我的预测那样,确实挺准和挺值得从专业的角度自豪的——中国代表团在这次冬奥会上获得了六块银牌和两块铜牌,其中短道队获得了五块银牌和一块铜牌,总之就是和金牌无缘。
成绩最好的是杨阳,她获得了三块银牌,在中国奥林匹克的历史上,她是获得银牌最多的运动员(2002年又获得了银牌),更是在一届奥运会上获得银牌最多的运动员(包括冬季和夏季奥运会)。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说明她聪明——就纯实力而言,她不是当时最强的,但她在场上会动脑筋。
成绩最差的,就是杨扬了,虽然当时她已经两次获得世锦赛全能冠军。那次回国之后,杨扬感到了队内队外的压力并萌生了退役的想法。
这次比赛结束后,当时的冬季运动管理中心主任、现在的国家体育总局副局长肖天,对比赛做了“哲学总结”——肖局长是中国体育界的哲学家,他在冬运中心工作的那些年,有时我会到他屋里坐坐,谈马克思和黑格尔——“短道速滑比赛,不仅是比谁滑得快,有的时候还是比谁滑得慢!”
肖局长说的是对于项目规律的认识问题,正是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中国队认识得不够深刻和准确,所以在长野冬奥 会上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可是中国队整体实力最强的一届冬奥会,实力甚至远远超过四年后的盐湖城。
长野冬奥会失利以后,杨扬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去了一回澳大利亚,这次经历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看到外国运动员一边上大学一边比赛和训练,她认识到了读书学习的重要,增加了在专业上的自觉性。她的视野开阔了,并且开始认真学外语。
第二件事是她开始在队里做小杨的工作。因为吉林的几个队员有时会“联手”为难杨扬,所以她决定采取“分化瓦解”的手段,先和小杨结成同盟。
“战略同盟”的目的很快就达到了,两个人成为莫逆之交。
其实,不是因为大杨的手段高明,也不是因为小杨容易拉拢,而是因为时间长了、人长大了,自然就都懂事了很多——她们逐渐明白了“团体精神”的意义。
这确实是一个需要协同作战的体育项目,战友的配合几乎是这个项目制胜的第一法宝,否则,除非你能有极其超强的实力。
盐湖城冬奥会上,由于杨阳在比赛中为杨扬夺取1000米金牌做出了贡献,所以她也从国家那里享受到了金牌选手的待遇(在中国参加奥运会的历史上,另外一个类似的例子是2000年的叶钊颖)——这句话里“从国家那里”很关键,因为银牌铜牌毕竟还是不能和金牌比,“金牌待遇”和“享受金牌待遇”之间的关系,是“夫人”和“如夫人”的关系。
但是这样的事情经常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杨阳曾经有一次很认真地对我说:
“我有时在想:付出那么多代价是不是亏了?”
听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好像只是讲了一番大道理,如果是现在,我会至少引用一个外国运动员的例子:2000年奥运会,获得自行车男子公路计时赛金牌的是俄罗斯选手耶基莫夫,他战胜的是美国的阿姆斯特朗和德国的乌尔里希,这让人们觉得大跌眼镜,而实际上,耶基莫夫和阿姆斯特朗效力于同一个车队,阿姆斯特朗每次夺取环法赛冠军,都是耶基莫夫在掩护他!
如果是今天我会告诉杨阳:想想耶基莫夫和阿姆斯特朗吧。
确实,在很多比赛中大小杨之间的关系,就是耶基莫夫和阿姆斯特朗式的关系。面说到的大小扬之间的关系、说到短道速滑项目的特点,我很快就有了深刻的认识——1999年,在长春举行了第九届全国冬季运动会。
这次比赛,长春队出了一个叫刘晓颖的年轻选手,她给几位国家队运动员构成了极大威胁。
辛老师作为国家队教练,是一定要让自己带的国家队队员包揽全部金牌的,这当然首先是为了荣誉,其次一个稍微次要一点儿的理由是为了利益——按照有关规定,教练员和运动员的比赛奖金是一样数量的,如果国家队运动员包揽全部金牌的话,辛老师得到的奖金就会是所有运动员获得奖金数量的总和,因为所有的国家队选手都是辛老师的队员。
说到全国运动会(作者注:全国运动会和全国冬季运动会是两个不同的比赛,犹如奥运会和冬奥会——不过,由于全运会各地更加重视,所以在全运会上也有冬季项目)的奖金问题,我还可以补充一个有趣的故事:八运会的时候有个“破世界纪录算金牌”的规定,谁能在奥运会项目上打破世界纪录(女子举重除外),谁就多一块金牌和多一份奖金,结果在辛老师的合理运筹下,四个短道速滑项目产生了一共十六块金牌——因为有十二块破世界纪录的金牌——辛老师采取的对策很简单,反正最优秀的队员都是自己的国家队选手,他就让李佳军冯凯安子(安玉龙)他们在男子比赛中轮流领滑,让大小杨春露孙丹丹她们在女子比赛中轮流领滑。结果,差不多所有的国家队选手都打破了世界纪录并且都获得了金牌或者“破纪录金牌”。那次比赛是在首体举行的,袁伟民副主任亲自到场以示关注,比赛结束后我故意去问袁指导观感,他的脸上一脸苦笑——隆重的全运会比赛,因为一个不合理的规定而显得啼笑皆非。
原因是当时管理竞技体育的同志对于短道速滑这个项目的认识有所欠缺,就像肖天局长总结的:这是一个有纪录的项目却不是比纪录的项目,有的时候不是比谁滑得快,还要比谁滑得慢——为了取得胜利,比赛的战术非常讲究。 幸好那次的“破纪录金牌”没有用于女子举重,因为在那届全运会会的女举比赛中,有的项目的总成绩第十一名都超过了世界纪录!
话说回来,九冬会这次,因为刘晓颖异常“生猛”,所以辛老师就布置了一套对付她的战术,让大小杨春露孙丹等在比赛中对刘晓颖轮流夹击——最后的结果和所有比赛一样,辛老师手下的国手们包揽了全部金牌。
所以我那几年常拿辛老师打趣:
“您可是中国体育界的‘首富’啊!”
这话其实没错,在全运会上辛老师获得的奖金肯定最多,任何夏季项目的教练员都不如他!
刘晓颖也是一个我很喜欢的运动员——虽然大小杨当时对她有几分不屑——她是生动而妩媚的,也是“情商”很高很多情的那种女孩子。那次比赛是刘晓颖状态最好的时候,因为受到轮番夹击,她没有获得金牌,再往后,她作为替补队员参加了盐湖城冬奥会,但没有出场比赛,算是做了一次“奥运之旅”。
那次冬运会结束后,我得到国家队的允许,带着杨扬回了一次她在哈尔滨的家——队里是不放假的,我以拍电视片为名给她请了假。
一路上,我和已故的郑立老师和杨扬只谈一个问题:尽快和她的男朋友分手。
这话一半是玩笑一半却是真话,杨扬当时的男友也是运动员出身,已经退役了,在我们看来:两个人的生活状态之间存在着显然的距离,这显然是一段走不到头的年轻人的青春期的感情插曲。
也不知道我所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地起了些许作用,反正这以后,杨扬和当时的男友确实分手了。
那一次,我认识了杨扬的母亲姜大姐和妹妹杨柯。
姜大姐是位很幽默的、典型的东北女人,她很早就干起了个体生意:通过开照相馆进入了“万元户”行列。但就在杨扬在运动场上开始取得成绩的时候,杨扬的父亲去世了,于是杨扬就成为了家里的主心骨。就在那次她告诉我:在夺取了第一块金牌之后,她去给她的父亲扫墓……
杨柯那时还是一个形容尚小的女大学生,跟姐姐的关系是那种“偎依”式的。
杨扬带我们去了她最初训练的地方,带我们在她家吃了顿饺子、和姜姐喝了点儿白酒。她家的房子是黑龙江省奖励给杨扬的,普通的两室一厅。
2000
杨扬在冰场上,积累着越来越多的金牌和越来越强大的实力,经常和她在比赛中做配合的杨阳逐渐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那个时候,我经常去看她们比赛——主要是世界杯中国站和全国比赛——每次的情景大抵都是这样:杨扬获得了金牌、又获得了金牌,偶尔输掉一个项目,她就显得有点儿急眼,下一场比赛就会格外拼命。
而她的队友们,渐渐地也就接受了 杨扬当“大姐大”的事实,队里的关系变得融洽了很多。辛老师对杨扬也是宠爱有加,按杨扬自己的说法就是:
“现在辛老师有点儿把我当自己女儿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扬眼里颇多感慨和感激。
混迹体育圈多年,辛庆山教练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对于他,我认为直到今天,杨扬她们都还有一些误解和不理解——
客观地说,辛老师的文化水平不算高,甚至可以说他有点儿私心和有点儿不近人情。比如说,他从来都是铁面形象,和他的队员们很少交流,就连队员的婚礼这样的大事,也从来不见辛老师的身影,在处理和领导和同行的关系时,他也多少有点儿不宜不妥。他就是一个只知道训练、只知道严格训练的教练员,而且是永远不会在行政级别上得到提拔的那种。他不抽烟不喝酒,业余爱好只是打牌。
但是,辛老师身上有许多精彩的地方:中国短道速滑几代运动员取得的成就,上至李金艳、李琰,下至大小杨、王濛,都出自辛庆山门下,单纯就运动成绩而言,他是中国体育界最优秀的教练员之一;他的不近情理达到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程度,但是从另外的角度看,这反而是难得的优点和难得的敬业。
我想终究会有一天,杨扬她们还会想起辛老师为她们做的一切,比如说到了2010年7月9日,辛老师五十岁生日的时候,她们会做点儿什么吧?
那时候我还是每年春节前后和赛季差不多结束的时候请全队吃饭。只有一次,是我和杨扬单独吃饭的——
那次队里找了郊区一个地方唱卡拉oK,这次我的发现是:这几个女孩儿全然没有音乐细胞,她们在冰场上的水平有多高,在演艺方面的才能就有多差。
回城的时候,杨扬主动坐上了我的车,我就请她去一家很有名的酒店吃自助餐。这是她当运动员期间我唯一一次和她“单约”,虽然我特别想和她“单约”,但是有两种心理总是没敢“单约”——其一,几个女孩子都很出色,不舍得约了这个差了那个;第二,虽然当时我最喜欢杨扬,但如果和她单独见面的话还是有点儿尴尬,她是那种比较紧张型的人,所以经常丢三落四、偶尔还会显得有点儿“魂不守舍”。
我那次比较尽情地吹捧了她一番,大意是说:你是中国现代运动员的典范,你的志向高、你的成绩好、你的思想境界高,你将在中国体育的历史上永垂不朽……说得她脸上直放光——我想这是她成名之前听到的最肉麻的鼓吹吧?
其实,我倒不是刻意吹捧,而是相当地发自内心——
首先,她的运动成绩非常出色,当时就能计算出:她肯定是获得世界冠军最多的中国运动员;
其次,我非常欣赏她在赛场上表现出来的风度,这种风度一半是“舍我其谁”的君临天下,还有一半是英姿飒爽的漂亮;
第三,作为女孩儿,她别具一格地美丽,这种美丽不同于春露的妩媚、杨阳的机敏和孙丹丹的爽朗,而是一种让男人感到压迫力的美;
第四,她是中国冬季项目的选手里,少见的具有国际视野的人,记得我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中国体育八十年代有个口号叫“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在那个时代的人们看来,仿佛“世界”是外面的,中国人必须经过努力才能进入其中,而在杨扬这一代运动员来说,她们本身就已经是世界的一部分了,“世界”不再是一个难以企及的目标——我这样说是有点儿“发现”的眼光的,当时杨扬的外语已经非常出色,而且是国际滑联运动员委员会的委员,她经常一个人提着行李去参加国际会议,这在什么都靠队里统一管理的时代(今天还是这样:很多运动队出国,都是国家队大包大揽)是难能可贵的。
2001
我们国家的各个优势项目运动队,会在比赛和训练间隙组织一些旅游性的调整活动,我就跟着很多队伍去做过这样的旅行。
2001年夏天,刚集中起来的短道速滑队在肖天主任带领下去了黄山。
以我庞且胖的行尸走肉般的身躯,实在不能爬上山去,就雇了一架滑竿,惹得她们阵阵嘲笑。
这次,专门和佳军、辛老师打扑克牌,我照例惨败给辛老师,所有人输的钱都交到他手里,说好回北京吃饭(这饭后来一直没吃成,得想一个法子让老辛同志把它吃掉)。
也是在这一次,和佟老师与杨老师结下了更深的友谊一
佟老师叫佟立新,他是在长野冬奥会以后接手短道队领队的,当初他走进冬季运动的大门,是因为学生时代听了萨马兰奇在北体大的讲演,从此立下了志向;
杨老师叫杨占武,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他是徐州人,而当初,他那口地道的东北口音让任何人都想象不出他会是南方人。
难怪杨老师会一口东北话,在北京训练的短道速滑队和花样滑冰队,所有人都在北京生活了十几年,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讲像样的普通话……
2001年是全运会年,应广东电视台的邀请,我去帮助做九运会的节目,足足在广州住了两个多月。
全运会结束,回到北京是12月1日,马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叶乔波。
乔波那时候还没有做滑雪馆,她出于对冬季运动的热情,找来些钱希望做一个全面反应中国冬季运动的电视节目,钱不多、时间又非常紧,当时北京台的老田主任给我的指示是:如果你干,台里就支持你!
此时距离冬奥会开幕还有不到两个半月的时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一个六小时的节目,难度之大无以复加。但是,受乔波的热情感染,加上我确实很想为冬季运动俄点儿事,就答应了下来。
那两个月过得非常紧张:用了一个月去东北地区拍摄,跑遍了几乎所有有冬季运动故事的地方,例如北大湖、亚布力、黑河、沈阳等等;回来以后又是连续熬夜一个多月。但不管怎么说,这部《冬天的故事》总算完成了,长度是六个小时,我不敢说艺术水平很高,但是确实全面地纪录了中国冬季运动的发展道路。
做这个节目,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盐湖城,“零的突破”肯定实现!
即使连续熬了很多夜,还是抽时间请她们全体吃了一顿饭,地点是人民大会堂宾馆。当时还许诺说:拿了金牌,我请你们去人民大会堂而不再是“大会堂宾馆”吃饭!
其实我心里明白:第一,真拿了金牌,根本轮不到我请她们吃饭,更不用说去大会堂了;第二,我以后也不会再有请全队吃饭这样的荣幸了,因为她们长大了,不再是可以用一顿饭糊弄的孩子们了,甚至也很难聚集得这么整齐了。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请他们一起吃饭,从那时以后,可能她们就没在一起吃过饭!
但凡人长大了,总会是这样的。
那次饭局上,跟杨扬她们说了这样一段话,大意有二:第一,拿两个接力金牌回来,这样整个队伍里的每个人,就都是奥运会冠军了;第二,千万别在2月13日的第一场比赛、女子1500米中拿金牌,要拿金牌就在2月16日的比赛上拿,因为那一天是我的四十岁生日——第—个意思是理想,我知道现在她们的实力已经不如四年前,男队的实力尤其欠缺,说拿金牌是因为我觉得这将是她们大家一块儿参 加的最后一届奥运会了;第二个意思则是一种判断,去过很多次大赛之后,我也多少知道一点儿奥运会比赛的残酷,觉得第一个比赛项目不好比。
吃过饭还“加演”了一个节目,李佳军、冯凯、安玉龙他们去到“瑞蚨祥”,每个男孩儿都置办了一身正经的、明黄色的长袍马社卜一类似的情景我见到过:2000年奥运会前,黄玉斌带领他的弟子们做了同样的事……
2002
多亏做了《冬天的故事》并且受到了好评,所以冬奥会开始之前,我带着几位编导,到上海台去做冬奥会特别节目《冰雪盐湖城》——这个节目纯属即兴创作,因为合作的北京台、上海台和广东台都没有派出前方记者组。
有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意思:第一个比赛项目,杨扬紧张得都不会滑了,中国选手名落孙山;第二个比赛项目是男子500米,佳军急眼了,本来他可以稳拿一块银牌的,但是为了金牌“零的突破”他冒险超越被判犯规,一个实力平平的澳大利亚选手布拉德布里拿了金牌(这里有个段子:他每轮比赛都是排在最后一位,都是因为前面的对手犯规而进入下一轮,直到获得奥运会金牌;在比赛开始之前,他曾经想请当时最好的男选手、美国的阿波罗去给他在澳洲开的一架卖冰雪器材的商店剪彩,拿了奥运会金牌以后他决定不请阿波罗了——因为他赢了阿波罗、可以自己请自己了)。
体育比赛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情,甚至有的时候是“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情。
杨扬失利之后,久经沙场的中国代表团袁伟民团长决定采取非常措施:他发动全体运动员给杨扬开“批斗会”,历数她的各种问题——这种措施事后看来达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女子500米决赛,杨扬从一开始就放下包袱、展现出霸主气势,以连续的完胜夺取了金牌,这不但是中国冬季运动的里程碑,而且是中国体育的里程碑。
因为当时的“[-屏-|-蔽-|-词-|-语-]邪教”在北美闹得极度猖獗,所以中央电视台没有进行冬奥会的现场直播(这遭到了不少观众的批评),倒是我们地方台的节目在杨扬夺取金牌的时候及时播出了比赛的实况。
杨扬夺冠以后,我很激动,但头脑还算清醒,想到杨扬的母亲姜大姐看不到比赛也不知道结果,忙让一位和她熟悉的记者给她电话——我们记者的第一句话是“杨扬拿金牌了!”,接着就是不住地说:“您别太激动!您千万别太激动……”
一个小时之后,我拨通了冬季中心兰立主任的电话,要对杨扬做一个电话采访,还没等我说话,杨扬就说:
“房老师,生日快乐!这块金牌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在我的职业体育记者生涯里,这是最让我感动的瞬间。
随后我在电话里问辛老师:
“杨扬夺取金牌,你感觉怎么样?”
“就像是你过生日的感觉!”
辛老师回答。
那次在上海,上海台体育频道的白李总监送给我一瓶x0,我一直没喝,我想应该和杨扬、和辛老师、和所有的她们一起分享它才对——我直到今天都很感谢我们北京台的田主任、广东台的卢主任和上海台的白主任,因为他们知道:我当体育记者的原因只有一个理由:热爱!
不是所有的领导都懂得这种热爱的!
杨扬她们回到北京以后,我还没有离开上海,记得她回来那天我和她通了一个很长时间的电话,她只想着一件事:上一所好大学,最好是清华大学。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早晨,我去看辛老师,在国家队的食堂吃了有史以来在那里吃的唯一一次早餐。我只给了辛老师一个建议:别再具体管队伍了,当个总教练。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我看来:中国短道速滑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
回国之后,杨扬不断地参加各种社会活动,每次差不多都“带着”小杨。
几天之后是杨阳的生日,我送了一个蛋糕给她,生日派对上能看得出来,四个女孩儿显然各有想法一
杨扬仍然有很强实力,她的困惑在于是继续比下去还是退役上学;
杨阳的实力还在但是竞争力不如以往,她和孙丹都感觉有些困惑,不知道一旦离队自己能干什么;
孙丹和男朋友一起,在北京开了一家餐厅;
几个人中问,春露是比较闪烁其辞的那种人,她笑呵呵地好像自己很有主意……
其实据我观察:那时就连她们的领导也不太知道应该拿她们怎么办,中国体育界缺少一整套应对优秀运动员退役的有效措施,几乎所有的优秀运动员,都会在取得成绩之后先经历一个“{-屏-|-蔽-}+名利双收期”,接着再经历一个“稍显失落+不知所措期”。
杨扬创造了历史,得到了应该得到的荣誉,她成为党的十六大主席团成员,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其中也包括追求她的某位音乐家。因为她很忙,所以那时我反倒和她接触较少,因为我觉得人家挺忙的咱就别去打搅了——让那些以前不知道她如今把她奉为明星和英雄的朋友们去款待她吧!
那段时间倒是和小杨走得非常近,我和她还有孙丹,有时会一起聊天好几个小时,还会去水库吃鱼。
2003
又到了全国冬季运动会——这次是第十届,哈尔滨。
孙丹丹是一个单纯漂亮的女孩儿——她单纯热情,是每一个男人既非常喜欢又敢于追求的那种类型——此时正在受到四五个男孩子同时的疯狂追求,其中最炽热的情感来自一位s君。记得比赛第一天,我和她在赛场门口吃火锅,话题都是围绕这位s君(此外也谈到了z君、F君,以及ABCDEFGHUK诸君)展开的,说实话,我觉得在感情问题上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杨阳是一个看着憨厚实则聪明的漂亮女孩儿,属于那种了解越多就越会让人一往情深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越到现在我越喜欢她了。她在冬奥会后和男朋友分手,来冬运会是当中央电视台的解说顾问,看起来,明显地有向媒体发展的意向。
杨扬则参加了比赛,并且获得了金牌。赛场上,她受到了全体媒体和观众的追捧。
孙丹丹在恋爱(或者说“被恋爱”)、杨阳在当解说员、杨扬一边在比赛一边想着上清华,而春露的想法稍微与众不同,她当时在跑北京体育大学的事,她想成为这座体育界最高学府的一员。
她们中间,我最喜欢和春露开玩笑——她们都很有东北二人转的幽默,但是杨扬心偏重、孙丹丹心偏轻,对杨阳我又有所“企图”,只有春露,你跟她说个笑话她能拿你当“捧哏”的。就说前些天吧,我们还在回忆当年我打趣她的话:“春露啊,怎么又变老了?像是三个孩子的妈!”
不过谈笑之间,春露也有些青年女孩儿的情感烦恼,尤其是她和佳军的关系——李佳军无疑是这个项目上中国最优秀的男选手,他和春露两小无猜的感情没能有个最终的结果,这让我们这些圈外人经常有点儿唏嘘慨叹……
那年五月间,国家队重新组建,记得他们选择的夏训地点是河北兴隆——当年中国竞走迭创佳绩的地方。
她们几个人都在新国家队的大名单上,但是都没有出现在集训队伍里——不久之后,杨扬去了美国、春露去了加 拿大、杨阳也去了美国,只有孙丹丹没有出国,回到长春家里过小日子。
其实现在想来,去这国去那国的,都不如在家过小日子的好,这明星运动员的想法就是不安分!
和女孩子们比,两位男选手倒是过起了小日子:冯凯和他的队友秦娜结婚(秦娜和春露杨阳孙丹丹是同时选手,一起获得过接力世界冠军),婚后很快就生了一个孩子和又一个孩子;安玉龙曾经有一度在北京不知道该干什么,但是命中注定地遇到了银行行长的女儿,一举结婚并迅速得子。
出国的大杨小杨和春露,其实都在做着双重的两难选择:一个“两难”是事业的——继续训练继续比赛,或者在其他领域谋求发展;另一个“两难”是感情的——或者继续现在的感情生活状态,或者找到新的个人感情寄托。
事业的选择,是她们都回国参加了第十届全运会,因为这是她们不得不做的事情:在中国,有时候全运会比奥运会亚运会重要,尤其是黑龙江和吉林两个冬季项目和夏季项目“两线作战”的省份,会为了“冬天里的那把火”谁执牛耳争夺得不可开交。
感情的选择,是她们都在向往着生活:杨扬当时的朋友是美国人,她在设想是否能真地和他走到一起;春露当时的男友还是佳军,她和他都在想是否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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