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逆转———中国女排重新崛起纪实[转自北京晚报]

排球您好

人生何处无逆转

孔宁

　　在几乎无人关心的境地，我在现场；在泪水横流的训练馆，我在现场；在2002年德国世锦赛爆发“让球风波”时，我在现场；在17年后重夺世界冠军的大阪，我在现场；在雅典20年后再夺奥运冠军时，我在现场……这是第一本细腻讲述2001年至2004年中国女排如何东山再起的故事。

　　从今天起，我们将节选其中片段。

　　人生何处无逆转，这是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逆转故事，一个逆转的人生，一群过去的小人物成为巨人的精彩逆转。

　　公元2004年雅典时间8月28日夜，北京时间8月29日凌晨，中俄女排奥运会决战牵动亿万人心，令人窒息的0比2落后，中国女排逆转，3比2力挫俄罗斯女排，20年后重夺奥运冠军。每个人都有起起伏伏，许多人渡过难关在于逆转，而逆转取决于信念，信念取决于实力的积累。没理由忘记，因为它讲述了小人物如何崛起，也同样可以获得成功的哲理。我们都是小人物，但也一样可以成为巨人，也一样可以成功，逆转！你我人生都会存在。一场荡气回肠的经典决战贯穿一个感人故事。

　　每个人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总要有一种精神来支撑，在不被认可的逆境中，总需要一种精神来抚慰，在生死存亡关头，人总需要一种精神来振奋，并加以逆转命运，中国女排的魅力就在于此。

　　当女排精神逐渐被人淡忘时，2003年11月15日，中国女排在日本大阪重夺阔别17年之久的世界冠军，北京时间2004年8月29日凌晨，中国女排夺取阔别20年之久的奥运会冠军。2001年至2004年的这4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使早已被忘却的女排精神再度被叫响，没理由忘记新女排走过的这4年，就像冯坤在第一次成为世界冠军后，与我在休息厅走廊里所说：“只要你想，你就能够做到！”

　　大地在震动，空气在燃烧，观众们一同跺脚助威，震得整个雅典和平友谊体育馆都在颤抖，雅典时间2004年8月28日晚8时，北京时间2004年8月29日凌晨1时，中俄女排奥运会决战即将打响。

　　整个体育馆的气氛开赛前早已人声鼎沸，很多中俄观众都叫喊着，这种气氛是用语言无法描述的。其实，谁也无法预见结果怎样。双方球员就在这种近乎嘈杂的气氛中走进场地，在20分钟的热身时间里，一股心理较量已经展开。俄罗斯姑娘和主帅卡尔波利脸色十分严肃，她们在一丝不苟地做着准备活动。倒是中国球员练得笑呵呵的，按以往，赛前陈忠和有时亲自帮自由人张娜练接发球，可今天他没有，烟不离手的他出去抽了根烟，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他内心深处平静而又不平静，然后他回来先到俄罗斯那一边的训练场转了一圈，便安坐于本方教练席上。

　　在比赛要开始的时候，冯坤还在应场外一名摄影记者的要求，摆出一个酷酷的姿势，让人拍照。教练席上，陈忠和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带着让人过目难忘的微笑，心态轻松的女排姑娘们肯定没有想到，接下来她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怎样艰苦的决斗。

　　俄罗斯队没有像中国队赛前预计那样拼发球，但光是靠着场上平均身高超过中国队11厘米的优势，靠着又高又狠的拦网，靠着三米线起跳都能扣出超手球的本事，俄罗斯女排非常有力地与中国女排抗衡着。由于中国队的快攻系统还基本能发挥水平，双方的比分一直僵持至28平，但关键时刻俄罗斯又是一记高举高打和一个强拦网，以30比28拿下首局。此刻，现场的中国人都有一种风云突变的感觉，而突变的原因，正是俄罗斯人真真正正地打出了高度，而这个世界第一高度，恰恰是中国队所惧怕的，逆境逐渐来临……（1）

排球您好

人生何处无逆转

孔宁

　　在几乎无人关心的境地，我在现场；在泪水横流的训练馆，我在现场；在2002年德国世锦赛爆发“让球风波”时，我在现场；在17年后重夺世界冠军的大阪，我在现场；在雅典20年后再夺奥运冠军时，我在现场……这是第一本细腻讲述2001年至2004年中国女排如何东山再起的故事。

　　从今天起，我们将节选其中片段。

　　人生何处无逆转，这是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逆转故事，一个逆转的人生，一群过去的小人物成为巨人的精彩逆转。

　　公元2004年雅典时间8月28日夜，北京时间8月29日凌晨，中俄女排奥运会决战牵动亿万人心，令人窒息的0比2落后，中国女排逆转，3比2力挫俄罗斯女排，20年后重夺奥运冠军。每个人都有起起伏伏，许多人渡过难关在于逆转，而逆转取决于信念，信念取决于实力的积累。没理由忘记，因为它讲述了小人物如何崛起，也同样可以获得成功的哲理。我们都是小人物，但也一样可以成为巨人，也一样可以成功，逆转！你我人生都会存在。一场荡气回肠的经典决战贯穿一个感人故事。

　　每个人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总要有一种精神来支撑，在不被认可的逆境中，总需要一种精神来抚慰，在生死存亡关头，人总需要一种精神来振奋，并加以逆转命运，中国女排的魅力就在于此。

　　当女排精神逐渐被人淡忘时，2003年11月15日，中国女排在日本大阪重夺阔别17年之久的世界冠军，北京时间2004年8月29日凌晨，中国女排夺取阔别20年之久的奥运会冠军。2001年至2004年的这4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使早已被忘却的女排精神再度被叫响，没理由忘记新女排走过的这4年，就像冯坤在第一次成为世界冠军后，与我在休息厅走廊里所说：“只要你想，你就能够做到！”

　　大地在震动，空气在燃烧，观众们一同跺脚助威，震得整个雅典和平友谊体育馆都在颤抖，雅典时间2004年8月28日晚8时，北京时间2004年8月29日凌晨1时，中俄女排奥运会决战即将打响。

　　整个体育馆的气氛开赛前早已人声鼎沸，很多中俄观众都叫喊着，这种气氛是用语言无法描述的。其实，谁也无法预见结果怎样。双方球员就在这种近乎嘈杂的气氛中走进场地，在20分钟的热身时间里，一股心理较量已经展开。俄罗斯姑娘和主帅卡尔波利脸色十分严肃，她们在一丝不苟地做着准备活动。倒是中国球员练得笑呵呵的，按以往，赛前陈忠和有时亲自帮自由人张娜练接发球，可今天他没有，烟不离手的他出去抽了根烟，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他内心深处平静而又不平静，然后他回来先到俄罗斯那一边的训练场转了一圈，便安坐于本方教练席上。

　　在比赛要开始的时候，冯坤还在应场外一名摄影记者的要求，摆出一个酷酷的姿势，让人拍照。教练席上，陈忠和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带着让人过目难忘的微笑，心态轻松的女排姑娘们肯定没有想到，接下来她们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怎样艰苦的决斗。

　　俄罗斯队没有像中国队赛前预计那样拼发球，但光是靠着场上平均身高超过中国队11厘米的优势，靠着又高又狠的拦网，靠着三米线起跳都能扣出超手球的本事，俄罗斯女排非常有力地与中国女排抗衡着。由于中国队的快攻系统还基本能发挥水平，双方的比分一直僵持至28平，但关键时刻俄罗斯又是一记高举高打和一个强拦网，以30比28拿下首局。此刻，现场的中国人都有一种风云突变的感觉，而突变的原因，正是俄罗斯人真真正正地打出了高度，而这个世界第一高度，恰恰是中国队所惧怕的，逆境逐渐来临……（1）

排球您好

孩子般接过帅印

孔宁

　　我们不得不从2001年2月2日说起，这一天，在国家队当了男陪练近20年的陈忠和成为新一届中国女排主教练，此时他年仅44岁。

　　几乎很少有人会想到最终选择了陈忠和，女排主帅之位曾一度“难产”。争论，还是争论，自从1986年于世锦赛上第五次夺取世界冠军后，中国女排就再也没能重夺世界冠军；而不要说世界冠军，女排在很多人眼里，早已不属于世界一流强队，技战术很显然落伍了。

　　更可悲的是，由于世界排坛群雄并起，战绩不佳，早已丢失女排精神的中国女排被球迷逐渐淡忘了，在有关女排一系列社会活动中，媒体到场的很少很少，人们似乎对女排已经变得不关心了，这才是最可怕的。新任主帅不仅要能有出色的战绩，更要重新找回女排精神，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难的，同时谁又敢在这个时候肩负起巨大压力呢。

　　谁想到了陈忠和？没有。

　　郎平直言：“我相信陈忠和有能力成为一名优秀教练，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他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经过多方面听取意见，中国排协最终选择了不起眼的陈忠和，只是在2001年2月2日下午在北京正式对媒体公布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最终新任中国女排主教练竟然是一向温和的小个子陈忠和。其实，在陈忠和内心深处，有一天能够率领中国女排夺取世界冠军一直是他的梦想。

　　当陈忠和成为新任中国女排主帅消息传出时，所有人都惊讶了，而2日晚上的陈忠和真是乐开了花。2001年2月1日，在北京与中国排协领导徐利等人接触后，陈忠和回到福建福州的家中，在排管中心公布国家女排主帅结果后，当晚他就被朋友们请走吃饭庆祝去了。当我与陈忠和联系上时，他正在外面与几位朋友聊天，声音显得非常激动，就是普通话说不清楚。小儿子陈翔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爸爸怎么这么兴奋，“爸爸干什么去了？”一句儿音显出天真，其实这一刻陈忠和也很天真。

　　妻子李东红说：“今天的陈忠和就像一个孩子似的，他太喜欢排球了，看来今后我只能多作出牺牲了，可能一年都见不到几回面。”

　　接近晚上11时了，陈忠和回到了家里，并与我通了一段较长时间的电话。由于一直是国家队助理教练，因此陈忠和平时很不显眼，没想到他还真能说，温和内向的陈忠和形象逐渐在我脑海中改变，而交谈的一个突出核心就是：改革势在必行。

　　陈忠和说：“当听说中心让我做好接手国家女排的指示后，感到非常兴奋，现在的感觉表达不出来，也不知是兴奋得过了头，还是有些担忧，总之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心头。中国女排五连冠的辉煌，使女排在国人心目中的位置很高，大家非常关心女排，我在感到非常荣幸的同时，也感到压力巨大。我相信自己有能力、有信心完成中心交给我的任务，率领中国女排重铸辉煌。”（2）

排球您好

陈忠和并不听话

孔宁

　　1957年10月2日，福建省龙海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房子里，陈忠和出生了。

　　龙海市属于漳州管辖，龙海市有一条普通的青石板小街，沿街都是闽南常见的骑楼。每当黄昏来临，街上就会弥漫着油炸虾的香味。解放路159号，这是一座普通的3层骑楼。从骑楼旁边的弄堂穿过去，再往右拐，然后上两级台阶，迎面就会看到一对暗红色大门，这就是未来中国女排主教练陈忠和的家。由于是家里的老小，陈忠和一出生，就得到了父母的疼爱，有什么事情，父母都让大姐陈淑贞和二姐陈淑丽去做，姐姐们也十分喜爱这个爱笑的弟弟。父亲是厦门航管局的船员，母亲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其实，在陈忠和出生时，大姐陈淑贞也不大，刚满9岁。平时，陈淑贞很懂事，在家里人手不够时，姐姐就给弟弟洗尿布。家庭生活不宽裕，而且家里除了姐姐，还有一个哥哥，而全家只能依靠父亲一人的工资维持生活。后来，为了改善家里的窘境，母亲就到父亲所在的船务公司做家属工，这样一来，大姐陈淑贞实际上承担起母亲的角色。

　　陈淑贞带弟弟的历程也不简单，因为现在这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都不是小事，也就是因为当年家里孩子多，父母也就顾不得娇惯了。孩子的天性就是与小伙伴一起玩耍，只有十多岁的陈淑贞就将弟弟带在身边，因为国内偷孩子的人贩子不少，弟弟又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姐姐是倍加爱护。有一次，陈淑贞为了和小伙伴玩跳方格的游戏，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绑在弟弟睡觉的摇篮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身上。但是孩子玩耍得尽兴了，是无法掌握分寸的。跳着跳着，忘记了绳子拴着的摇篮，在跳到方格外面之后，“哇……”一个清脆的哭声响了起来，摇篮被拉倒了，弟弟陈忠和被摔倒在地，脸上也碰破了些皮，弟弟大哭不止，这可吓坏了陈淑贞，也使陈淑贞心疼了很久。

　　晚上，回到家的父母知道后，很是心疼弟弟的伤情，责怪大姐是没什么好说的，而姐姐陈淑贞也难过得连晚饭都没吃。艰苦的考验还在后面，姐弟情在残酷的岁月里融化了陈忠和幼小的心灵。新中国成立不久，著名的“三年困难时期”开始了，很多人都吃不饱饭，条件越来越艰苦，牛奶这个词语简直就是天书，可望而不可及。但是，弟弟陈忠和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再困难，也一定要让弟弟喝上牛奶这个必不可少的奢侈品，母亲每天早上都会挤出钱给陈淑贞，于是大姐就背着弟弟，到打石街买他最爱喝的、而姐姐们根本无法享受得到的珍贵的牛奶。踏着青石板，小忠和享受着每天早晨的颠簸，也感受着姐姐后背的温暖。姐姐，这个词在年幼的陈忠和脑海里有时胜过父母……那条石板路，还有姐姐……

　　不过，小忠和并不听话，淘气而顽皮就是小忠和的缩影。玩泥鳅、抓鱼等，就是不愿意读书，只要一读书就头疼。老师一问小忠和哪里去了时，那肯定是又溜号了，也不用到家里去找，因为他根本没回家，而是不知道又到哪里疯跑去了。姐姐就说，也不知道当时这个个头和块头都不行的小不点，哪里来的这股劲头，就是不知道累。陈忠和后来对我说：“小时候就是不爱学习，干什么都行，一看书就烦。”父母都发愁，说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呢。

　　闽南人身材虽然不高，但十分喜欢排球这项运动，排球在闽粤等地就是很多老百姓的健身方式。最早的排球并不是6个人打球，而是9人赛制，很像我们现在很多人打羽毛球的情景，那就是热火朝天。群众在场上比赛时，场外到处都是观众。小忠和逐渐喜欢上了排球，后来自己向父母提出要学习打排球，父母正好让精力充沛的小忠和得到一刻的安静，于是也就同意他到体校去学习打排球。

　　也许就是这个不听话，让陈忠和在不经意间走上了排球的道路。（3）

排球您好

陈忠和的排球情缘

　　排球注定成为陈忠和一生的事业，同样也有甜蜜的爱情，这份情缘是陈忠和永远无法忘记的。

　　陈忠和的父亲是一个超级排球迷，完成工作回到龙海市家里后，一个很大的消遣就是带着儿子陈忠和去观看排球队的训练和比赛，要是遇到老百姓打排球时，爸爸也不会放过，这使从小就淘气的小忠和认识了排球。

　　真不知道是排球找到了陈忠和，还是陈忠和找到了排球。大姐陈淑贞的丈夫，也就是陈忠和的大姐夫周宁安起到了重要作用。有趣的是，正因为周宁安是排球队教练，而且排球技术出色，尤其让老岳父满意，在陈忠和父亲的同意下，周宁安终于获准与大姐陈淑贞谈恋爱。每次大姐与周宁安公园漫步时，小忠和就像一个“小灯泡”到处闪光。即便在陈淑贞第一次到周宁安家与家长见面，小忠和都寸步不离，大姐说从小忠和就跟着自己，两人都习惯了，别介意。周宁安嘴上不说，心里对小忠和有点烦，但他哪里会想到这就是未来的中国女排主教练。

　　小忠和虽然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但此时却很老实地在一旁看书，有时陈淑贞在周宁安家里聊得很晚时，甚至小忠和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当想起叫小忠和回家时，小忠和早在椅子上睡着了。陈淑贞和周宁安喜结良缘，小忠和这次彻底与大姐“分离”了，不过周宁安平时讲一些有关排球的事情，倒引起小忠和的兴趣。如果说父亲是陈忠和排球事业引路人的话，那周宁安就是他的启蒙教练。本来小忠和就好动，对学习不是很感兴趣，父亲觉得将小忠和交给姐夫好好管理，让他把精力都放在打排球上也好，至少可以锻炼身体。任龙海二中排球队教练的周宁安，在陈忠和小学毕业后，将他从龙海一中借调到了二中，这样可以让他既读书，又可以学习打排球。

　　斗转星移，时光如梭，这也是他事业发展的重要时期。陈忠和高中毕业后到了龙海郊区的一个农场种菜，当然还要养鱼。上世纪70年代后期，福建省男子排球队成立，上级领导给陈忠和下了调令。但由于龙海县体委领导不太愿意放陈忠和走，让陈忠和先踏实地到城里去卖菜，菜卖得不错，但陈忠和很纳闷，为何没有让他到福建队报道的消息。于是，陈忠和找到领导，再次表达了希望能够到福建省队发展自己排球事业的强烈要求。在陈忠和将菜都卖完时，他终于进入了福建队。在以后的比赛中，虽然陈忠和是一个小个子球员，但他技术全面，防守非常出色，打球爱动脑子，被人们称作有点“鬼才”。

　　其实，陈忠和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而原先是龙海体校女排球员的王莉莉让陈忠和第一次感到了心动的感受，王莉莉文静，平时还喜欢读书。要说陈忠和这辈子与排球真有缘，老围着排球转的父亲，曾经多次看到过王莉莉打球时的身影，还赞扬这个姑娘球打得不错，谁想到这就是他未来的儿媳妇。

　　当时陈忠和在省体工大队打排球，就逐渐对王莉莉产生好感，但性格内向的陈忠和不可能主动找王莉莉表态，同时也害怕被拒绝。父亲早就有给陈忠和找一个女排球员的想法，从与儿子说话的侧面，了解到儿子对王莉莉颇有好感。于是，父亲抓住摆宴席的机会，他让周宁安邀请王莉莉全家一起吃饭。有趣的是，王莉莉的父亲王海根也是一个排球迷，真是无巧不成书，两个老爷子一聊到排球，一下子亲近了不少。其实，王莉莉也早就对陈忠和有好感，在陈忠和于1977年随队夺取全国冠军时，王莉莉还曾主动向他表示祝贺，当然两个家庭的撮合，加速了两人的结合。就这样，两个家庭、两个情人终于走到一起，陈忠和和王莉莉就喜结连理了。（4）

排球您好

陈忠和失去爱妻王莉莉

　　看似一切顺利的陈忠和逐渐品尝到了人生的艰辛和痛苦，这极大地锤炼了陈忠和的神经，使他的性格变得更加沉稳冷静，对一切事物的洞察力越来越强。

　　由于多年担任国家女排男陪练工作，陈忠和一年到头几乎很少能够回到家乡有时间与爱妻在一起。在结束了男陪练生活后，陈忠和又开始辅佐历届国家队主教练，助理教练繁重的工作，让他根本没时间与妻子见面，妻子王莉莉也很理解他的苦衷。婚后的生活是甜蜜的，但又是短暂的。婚后三年，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陈忠和给孩子起名叫陈珑。

　　1991年年底，陈忠和休假回到家乡。归队前夜，看着熟睡的女儿，坐在床边的王莉莉对陈忠和说：“女儿都已经快3岁了，你老说有时间带我们两人到北京到处看一看，就是说话老不算数。你这次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见了。”“干吗说这样的话呢？”陈忠和也感到了一丝难受。看着妻子的泪水，陈忠和说：“我知道你在家里很不容易，这样吧，今年春节放假时，我就回来接你们娘俩，到北京过一个团圆年！”

　　也不知为什么，这次妻子王莉莉就是不想让陈忠和到北京报到归队，陈忠和也不知所措。王莉莉说：“我觉得家总像一个客栈，这里几乎成了我和女儿的家庭。别人家长都带着孩子去公园玩，你知道孩子在小时候缺少父亲的呵护，是多么大的遗憾吗？”王莉莉哭得更伤心了。陈忠和轻声地说：“没关系，这次用不了太长时间，春节很快就到了。我说了，再等一段时间，我回来后带你们到北京去玩。”

　　陈忠和刚离家不到一个月，1992年1月20日，王莉莉坐火车到厦门出差。到站后，王莉莉走下火车，就在厢门处，她竟不可思议地被飞驰而来的另一辆火车钩住了书包，由于速度太快，没有任何准备的王莉莉被卷进了车轮下……惨剧在不经意间发生了！

　　当时国家队其他人先知道了这件事，但没立刻告诉陈忠和。国家队领队陈招娣找一个机会，跟陈忠和说家里出了点事，领导让我跟你一起回家处理一下，陈忠和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已经预感到有些不妙，但根本没想到妻子会出事。陈招娣知道这个打击对于陈忠和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于是一路上在寻找机会向陈忠和解释。直到下了飞机，陈招娣不得不说了，当陈忠和听到妻子王莉莉因车祸而身亡时，犹如五雷轰顶，到家后，肝肠寸断的陈忠和泪流满面地抱起当时年仅3岁的女儿，不停地唠叨：“不是说好了一起回北京过年的吗？你为什么骗我，你骗了我们，你没有等我们！你扔下我和珑珑……”

　　望着妻子的遗像，陈忠和失声痛哭。当时，中国女排正备战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领导原先是想让陈忠和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自己，但陈忠和知道国家队任务很重。说实话，这时让陈忠和冷静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与王莉莉的感情很深，而由于长年不在家，给妻子倒杯水都没时间，想到很多生活的细节，陈忠和更感到对不起王莉莉。他知道，女儿珑珑从此将没有母亲，钻心的苦痛无法用言语表达。处理完后事后，陈忠和再次怀着痛苦的心情，踏上回京的征程。1992年奥运会，中国女排惨败而归。（5）

排球您好

陈忠和生命中的第二个女人

　　1992年后，中国女排逐渐陷入低谷，国家队助理教练陈忠和回到家乡，出任福建女排主教练。这实际上也给了陈忠和一个重新积累自己的机会，同时也给了一个轻松的空间。陈忠和带领福建队依然认真，只不过他的认真劲头被一个24岁的姑娘看在眼里，而他还全然不知。这个女孩逐渐被陈忠和吸引，一有时间就来训练馆看陈忠和带队训练，她叫李东红。

　　其实，李东红原先也是福建女排的球员，后来到中南工业大学读书，毕业后到一家公司工作，基本上离开了排球圈。不过，终归排球是李东红曾经的最爱，而且在球队中交的朋友是纯洁的，即便在工作后，李东红也经常往福建队跑，看看自己过去的队友；聊聊天，就是一大快乐，没想到见到了陈忠和。

　　陈忠和平时的训练十分认真投入，观看队友训练有时也是李东红的一大乐趣，渐渐地，陈忠和引起了她的注意。后来，李东红难免不向别人问起陈忠和的家事，知道了他内心的痛苦以及对事业执著的追求，为了排球事业，导致几乎一年都不能陪伴妻子一个完整的假期，最终留下痛苦的回忆。

　　这一切打动了李东红的心，她逐渐由欣赏，转变为喜欢。李东红也尝试着接近陈忠和，发现这是一个与女同志说话都会脸红的男子，通过几次沟通，李东红与陈忠和变得熟识了。此时，李东红意识到，这个人就是自己寻找的那种稳重踏实型的丈夫，于是她主动向陈忠和发动了强有力的攻势。

　　在一次训练后，李东红走进陈忠和的宿舍。见到宿舍十分混乱，陈忠和已经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李东红二话不说主动收拾起来。一会儿，房间恢复了井然有序的常态，吃饭用的碗筷全部干净地回到了橱柜里，那一堆脏衣服洗完后，晾了起来。

　　陈忠和醒了，眼前仿佛是另一个空间，到处都飘散着清新的气息，他这才发觉有人把碗筷和脏衣服都洗了，陈忠和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收拾了几个小时李东红则悄悄地走了，后来他才知道是李东红。从那以后，李东红一到周末就来到陈忠和在队里的宿舍，帮忙收拾杂务，而且还经常去给他买菜，俨然成了一名钟点工。

　　李东红总是业余时间帮助陈忠和收拾宿舍的消息传得很快，陈忠和感到有些不太好，总想找个机会与她说明自己的态度，希望李东红不要再帮忙收拾房间了，因为人家还未结婚呢。终于有一次，在李东红收拾完房间后，陈忠和鼓起勇气，过去主动对她说：“小李，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你以后就别来了。”“怎么了？”李东红问道。

　　“你总是这样，别人会有闲话的，这样对你不好。”陈忠和说道。说完话，陈忠和又感到了后悔，这样对一个前来帮助自己的人说这样无情的话，有些太过分了，也许将遭到李东红的回击，也许会伤到李东红的心。

、　　没想到李东红干脆地说：“我就是愿意！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管那么多干吗？”

　　“你……我得为你考虑啊，你将来还要……我是结过婚的人……”陈忠和说完了，时间仿佛停滞一样。李东红静了静说：“陈指导，你要是讨厌我，我以后就不来了。”陈忠和压儿根就没敢看李东红的眼睛，李东红并未等陈忠和再说话，转身推开门离去，剩下陈忠和一人独自默默地吸着烟……

　　李东红真挚的感情，终于打动了陈忠和，这是一种几乎无法被拒绝的感情，陈忠和逐渐接受了李东红的爱情。而陈忠和对待第一个妻子王莉莉的爱已成为永恒，也是不可磨灭的印记。(6)

排球您好

人生痛苦接踵而来

孔宁

　　1993年清明节，陈忠和与女儿陈珑到王莉莉的墓前祭奠，李东红主动陪伴陈忠和一起来扫墓。陈忠和搂着女儿与亡妻诉说着，说到动情处，陈忠和再次落泪，站在墓前的李东红被深深地感动了。无情未必真丈夫，陈忠和对待工作的敬业精神以及对待亲人诚挚而深沉的情感，彻底“降服”了李东红的心。

　　望着王莉莉的墓碑，李东红默默地许诺：“大姐，您安息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陈忠和和女儿的，一定会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的。”要想真正走进陈忠和的家庭生活并不容易，往往女孩子对继母是最难接纳的。陈珑几乎不与这个李阿姨说话，李东红给小陈珑买的礼物，也被她扔到地上，还说：“我不喜欢你的东西。”陈忠和对不懂事的孩子发火时，李东红拦住了他，她知道感情不是一天就能建立的。

　　有一次，陈珑发高烧，李东红背起孩子就直往医院跑，在医院里，李东红守护了一天一夜。还好，小陈珑退烧了。当在床上看到在旁边疲惫不堪的李东红时，陈珑第一次主动向李东红伸出了手，李东红感动了，她终于让一直排斥自己的人，慢慢地理解了自己，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1995年元旦，陈忠和与李东红结婚。同年7月，郎平出任国家女排主教练，邀请陈忠和出任助理教练。李东红知道陈忠和对国家队依然拥有极大的渴望，于是让陈忠和放心地去北京报到，家里有自己没有问题。陈忠和根本不知道李东红已经怀孕，为了让丈夫死心塌地地去北京，她瞒着陈忠和，悄悄地做了人工流产。回到家的陈忠和看到妻子躺在床上，而且脸色苍白，问她怎么了，李东红就说生病了，刚到医院看完病，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陈忠和不信，在他再三追问下，李东红说出实情。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李东红竟然如此体贴，她懂得为了丈夫的事业牺牲。陈忠和落泪了，李东红付出了太多太多，陈忠和走过去搂住妻子……

　　这就是陈忠和的第二个女人，一个能读懂他的好女人。李东红的自我牺牲精神，为陈忠和解决了后顾之忧。在陈忠和事业稳定之后，李东红给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陈忠和给儿子起名叫陈翔，希望孩子长大后能够在自己的天空里飞翔。

　　1995年，陈忠和再次成为助理教练，协助郎平夺取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亚军和1998年世锦赛亚军。直到2000年，陈忠和仍是国家队助理教练。可以说，陈忠和一直在世界排坛的最前沿。但人生给予了陈忠和太多的磨难，也锻炼了他坚忍的性格。

　　不幸很快再次降临到陈忠和身上。1996年，母亲突然瘫痪了，此时陈忠和正随中国女排征战亚特兰大奥运会，姐姐担负起家庭的重担。

　　2000年7月，中国女排正在福建漳州备战2000年悉尼奥运会。陈忠和的父亲患脑溢血，住进了危重症病房。其实，漳州离龙海市路程不足10公里，回家看一眼完全来得及，同时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此刻正是集训最要紧的关头，每天训练量很大，陈忠和是队里的助理教练，每堂训练课都离不开。陈忠和给姐姐打电话，希望姐姐承担一下吧，但说完就后悔了，他觉得这样的话语有些伤人，姐姐在电话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劝陈忠和：“没关系，你确实很忙，国家利益还是最高的，我会处理好的，有事情我通知你，不过还是希望你在出国之前，能够见见父亲。”在即将出征悉尼奥运会前夕，陈忠和终于抽空回家看了一下父亲。由于父亲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从而使陈忠和根本无法与父亲说话，而且父亲也看不见陈忠和。临走时，陈忠和给家里又留了些钱用于看病。他说：“姐姐，一定要尽力让父亲等我，等我回来！爸爸就交给你们了。”姐姐流下热泪，陈忠和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落泪了。

　　2000年悉尼奥运会女排比赛打响了，老父亲仍在医院里处于昏迷状态，父亲的病情也一天一天在恶化，姐姐就在床边跟闭着眼睛的父亲念叨“陈忠和”的名字，并说“爸爸，您一定要等忠和回来啊”。也许这就是血缘关系，等待陈忠和成为父亲惟一的精神支柱，在精神力量支撑下，父亲的病情屡次转危为安，姐姐知道父亲在坚持。医生客观地对姐姐说：“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也就是一种精神在支撑着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呀？”当听说具体情况后，医生感慨道：“在等儿子啊，真不知道能不能等来，因为情况很糟糕，能坚持到现在很不易。”78天的昏迷终于结束，2000年9月23日凌晨，当中国女排在悉尼奥运会中征战时，父亲与世长辞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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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与地狱

孔宁

　　在陈忠和遭遇人生困境时，妻子李东红承担起家里的重任，尤其是前妻王莉莉的父母也给了陈忠和极大的帮助。住在漳州龙海石码镇的岳父岳母，在失去女儿王莉莉后，强忍巨大的悲痛，主动让陈忠和把女儿陈珑给他们带，目的就是缓解陈忠和的生活压力。

　　陈忠和一直把王莉莉的父母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来看待，每次回到龙海市，他都要到岳父母家里看望。王莉莉的父亲王海根，还有其他孩子，他们分别居住在福州和香港等地，家境比较富裕，他们总让父母到他们那里去休养，但老人们还是无法撇下忠和的小女儿珑珑。现在陈珑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与外公外婆相依为命的陈珑从小就十分懂事，也明白父亲陈忠和不容易，于是主动帮助家里做事。

　　再婚后的陈忠和在福州有了新家。他向岳父母提出，将陈珑接到福州住，老人没有同意，因为他们早已离不开陈珑了，而且陈珑也难舍外公外婆，这样女儿就定居在了龙海市。陈忠和尽力在物质上给予珑珑更多的补偿，父女俩只能通过电话沟通。陈忠和给女儿买电脑、买钢琴，因为太忙，只能托人将东西带给女儿。陈忠和很清楚，即便这样也很难弥补女儿身上缺少的父爱。

　　地狱在哪里，无人知晓，魔鬼什么样子，谁也没见过，但新一批中国女排姑娘在郴州开始的第一次集训，都品尝到了魔鬼给予的地狱般的磨砺，而那个魔鬼就是陈忠和。

　　当时中国女排早已远离人们视线，几乎没有记者到偏远的郴州观看女排集训，大家都觉得中国女排永远都没戏了，很多人甚至总结到人种身上，这辈子也别想了。伴随着寒冷的细雨，我独自一人通过火车的颠簸，来到女排集训基地湖南郴州。

　　2001年4月14日清晨，一身戎装的中国女排姑娘列队站在湖南郴州集训基地，队长冯坤站在队伍最前面，带领全队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国女排的一员……为中国女排重塑辉煌而奋斗……奉献我们的全部……

　　军训是以前没有过的，后来也成为每次集训时的一个固定节目。枯燥的军训使每个人都感到了一丝乐趣，比如说排队时，总会有一个肚子十分突出地挺出来，这从侧面看十分明显，那是领队李全强有些发福的肚子，于是便遭到姑娘们的猛烈“抨击”。还有就是队伍里总有一个小个子在训练，也总排在最后，由于乍一看还看不出性别，外人都说这个小姑娘的步伐总是不正规，当姑娘们看去，笑声一片，原来是主教练陈忠和。一周的集训，使队友之间相互有了一个认识的时间，更重要的是全队树立了崭新的面貌，为技术训练打下基础，这是陈忠和从作风入手的第一步。

　　刚到国家队的年轻球员潜力很大，但技术普遍比较粗糙，可以说在各个方面都不足，既然陈忠和打算东山再起，他就没打算轻松。炼狱般的练习开始了，每名球员身体反应都很大，陈忠和强力拉队员体能。此外，陈忠和开始对每个人的技术进行精心打磨。一天三练，也许很多人认为这样的训练未必科学，但在组队初期打基础阶段，吃苦是值得的，因为陈忠和要的是打下4年基础。

　　国家队队长冯坤对我说：“我练得都要吐血了，但这个时候一定要咬牙挺住，力争让自己的能力再上一个层次。现在两三天才给家里打电话，因为实在是太累了，都懒得说话了。每天到饭厅时，都不愿意吃饭，因为我们觉得吃饭都是一个累活儿，就想在床上歇一会儿。每周日下午是休息时间，但大家都不愿意出去，而是在宿舍里睡大觉。”周苏红、杨昊等人在一天练完后，几乎没有气力上楼，也不想吃饭，恨不得用手爬上楼。

　　大运动量的训练，使每名球员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陈忠和说：“回想起2001年郴州集训时的情景，都不敢想，因为太残酷了，训练量实在是太大了，我自己都已经达到极限了，全队可以说都快练劈了。由于在起步阶段，她们的技术十分粗糙，因此所有技术训练，我都要与姑娘们一起摸爬滚打，想起来都后怕，我都怀疑自己能否坚持下来。”

　　如果说集训是地狱般的，那么陈忠和就是魔鬼。技术的粗糙，使每名年轻球员遭遇了困境，总是达不到教练要求，使自己的压力不断增大，而陈忠和还用话语刺激每个人。陈忠和初期印象丝毫不是笑容满面，而是一脸严酷无情。周苏红哭了，杨昊哭了，赵蕊蕊哭了，冯坤哭了，刘亚男哭了，她们不是忍受不了训练之苦，而是自己老是无法达到教练要求而自责。“着急啊，她们当时达到了一个痛苦阶段，度过这个艰苦阶段，她们就会有一个明显的进步，不能跨越这个阶段，她们将无法真正成为强者，也不会有冲击世界冠军的机会。”陈忠和感慨地说。

　　就在这次集训中，队长冯坤遭遇人生中的痛苦阶段。冯坤身材较高，攻击犀利，防守稳固，就是主项二传组织能力不足，传球技术比较粗糙，陈忠和直白地对她说：“你的传球组织不行。”这等于否定了冯坤这个二传手的全部。一直在苦练的冯坤痛苦地哭了，声音很大。之后，当陈忠和劝她要有信心、别着急时，冯坤哭得更厉害了。

　　这边杨昊哭得也是死去活来，因为教练总觉得她只会傻扣，一点脑子都不动。杨昊当时只会4号位强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轻吊，更不会运用手掌改变节奏。又被拦死了，又没完成任务，糟糕的一传和防守问题也暴露出来，“怎么什么都不行了？”杨昊又哭了。所有人都被陈忠和处罚过，因为没完成一项技术，比如教练要求扣死5个球，你扣死了4个，少一个再罚5个，这样训练时间无限拖延，完不成任务就别吃饭，很多姑娘在这种近乎残酷的训练中，始终伴随着眼泪度日。甚至，受不了的赵蕊蕊提出要回八一队的请求。

　　陈忠和每天晚上睡得很晚，因为他要写明天的训练计划，有时自己累得连写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丝毫不敢放松自己，因为他和全队的目标不仅是要成为世界强队，而是重新夺回世界冠军。

　　在这次国家队集训期间，陈忠和实施了魔鬼式训练，队中没有一个球员没哭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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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仓小城爆发诸韵颖问题

　　经过两个月地狱般的磨练，中国女排正式于6月初首次亮相，地点是位于苏州附近的太仓小城，而这一次初次亮相却引发了诸韵颖问题，陈忠和即便在以全胜夺冠的情况下，依然遭到信任危机，这使陈忠和感到不快与压力。

　　本次比赛有中国队、古巴队、日本队和澳大利亚队参加，主要对手就是古巴队。在赛前，古巴队新任主教练卡尔德隆放言，将轻松击败所有对手，夺取本站邀请赛冠军。也难怪，此时的古巴队虽然也开始进行人员换血，但该队刚夺取2000年悉尼奥运会冠军，他们仍然显得很自负。

　　赛前训练古巴队全面开放，显然根本没把中国队放在眼里。古巴队凶狠的扣杀与惊人的弹跳，使刚组建的中国队队员感到了紧张。看完古巴队训练，当时还梳着马尾辫的冯坤，脸都憋红了，对我说：“哎呀，她们的攻击力太强了，弹跳实在是太好了，原地起跳能跳那么高，简直就是偶像。”她坦白的话语，实际上代表了很多队员的想法，终归这是她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世界冠军，她们感到了压迫感。

　　6月3日，首次亮相的中国女排以3比0轻取澳大利亚队。中国女排首先登场的是二传手冯坤，副攻手吴咏梅和刘亚男，主攻手张静和杨昊，接应二传手周苏红，自由人张娜，除吴咏梅外都是新队员。中国女排首场比赛给人最深的印象是“新”，队员们朝气蓬勃，总体上感觉有一股“精气神”，带给人新的希望。

　　在以3比0轻取日本队之后，中国队迎来“黑色橡胶”古巴队。全队都是在高度紧张状态中进入比赛的，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亮相遭遇的强队。所有人，都看到了冯坤的拦网、刘亚男的快攻以及身高1.90米的上海籍主攻手张静的超手扣杀，当赵蕊蕊施展略带幼稚的高点快攻，当杨昊打出迅猛的强攻时，中国女排以3比1击败古巴队，而这些年轻球员身上巨大的发展潜力更使人看到了中国女排崛起的希望。

　　等待陈忠和的并不是赞扬，而是更大的猜测。就在与古巴队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许多南方记者用诸韵颖问题“炮轰”陈忠和，这是陈忠和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很坦然，因为他对自己的执教思路充满不可动摇的信心。

　　上海籍球员诸韵颖身高1.75米，当时年仅23岁，正值黄金年龄，曾是郎平和胡进时期的国家队二传手，她传球组织能力极为突出，技术细腻全面，并率领上海女排夺取联赛五连冠，只是在纪律性和身材上不如冯坤。赛后发布会成为一些南方记者与陈忠和的“交锋”。

　　“你为什么不用诸韵颖，您如何评价诸韵颖这名球员？”“诸韵颖是一名非常有特点的球员，她的传球组织能力目前是国内一流的。”陈忠和答道。“她十分出色，那您为何不选择她呢？”陈忠和说：“我主要是从2004年奥运会考虑的，所以我对年龄要求比较高，最好是年轻球员。”“诸韵颖今年才23岁，也十分年轻呀！”陈忠和耐着性子说：“每个教练都有不同的执教风格，冯坤属于攻击型二传手，比较适合当今世界排球发展潮流，我想只要通过培养，相信冯坤会成为一名出色的二传手。”

　　有关诸韵颖的问题一直没完，陈忠和有些不耐烦了，最后只是说了一句话：“先这样吧，好吧。”他并未完全讲出不起用诸韵颖的根本原因。就这样，在3比1击败古巴队后，陈忠和依然遭到质疑，这使他感到不快，同时也感到带中国女排的压力。

　　其实，诸韵颖现在仍可以说是全国最出色的二传手，这只是单从二传组织能力来看，而陈忠和要重新种棵树，他需要的是主力二传手的综合素质，而无疑从人的这个角度，冯坤更朴实一些，纪律性更强，作风也十分顽强，这些技术以外的东西今后会在关键时刻体现出价值，这才是陈忠和的根本想法，因为他不想延续过去的东西，而要开始新的探索；包括天津队自由人张娜以及周苏红等人，别管其他人如何发表意见，提出为何不选谁和谁进队，陈忠和依然坚定地用他认为正确的人选，后来事实证明陈忠和的决定是正确的。（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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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树开花了

孔宁

　　2003年，我有一种感觉在逐渐靠近，那就是中国女排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反而出奇的“安静”，这个“安静”来自于当年的“非典”疫情，它改变了陈忠和原先很多计划，而是踏踏实实地在湖南郴州展开封闭式大集训，我感觉她们似乎正在靠近那个目标。陈忠和不是一名共产党员，而是一名天主教徒，但他对精神要求极为严格，他经常说“爱拼才会赢”。

　　由于时间太长了，这次集训使每个人几乎快要憋死了，有的人已经接近麻木。一次集训中，陈忠和再次叫停。他当着全体队员的面，对着张萍说：“你在干什么，你看看队友在干什么，你的情绪很不对，似乎觉得是替补，训练积极性就不高，脸上一点兴奋都没有。杨昊她们这些主力也一样，练不好，也要受到批评，而且我批评她们的次数是最多的，我不希望这种情绪继续下去，要是这样，你就可以回天津队了，继续训练！”

　　张萍的脸非常严肃，心里还有一些不服气。不过，陈忠和很会调整队员们的情绪。在后面的训练中，他刻意让张萍到主力一组试打，张萍攻强守弱的缺点很快就暴露了。

　　时间实在太难熬，枯燥的艰苦训练使队员出现疲劳。陈忠和在一次训练中突然叫停，之后他叫全体队员围过来，而陈忠和则是铁青着脸不说话，时间凝固了。陈忠和说：“我们天天这样辛苦，为了什么，说实话，我也很累。你们想偷点懒，歇口气，这样的气氛很不好。你们刚才训练时的目光很散，我如果不严格要求你们，你们到时候会骂我，我怕你们骂我耽误了你们。拿不到世界冠军，我无所谓，大不了不干了，而你们是吃青春饭的，过了青春年华就没机会了，现在偷点懒，大家一团和气，到关键时刻就一事无成。我希望现在你们恨我恨得牙疼，到时候会理解我的苦心。”

　　在湖南郴州进行封闭式集训的中国女排经历过炼狱般的磨练。队长冯坤诉苦道：“我练得都要吐血了，但我会咬牙挺住，力争让自己的能力再上一个层次。”

　　冯坤说：“国家队在这边练得很苦，陈指导的魔鬼式训练又来了。现在两三天才给家里打电话，因为实在是太累了，都懒得说话了。每天到饭厅时，都不愿意吃饭，因为我们觉得吃饭都是一个累活儿，就想在床上歇一会儿。每周日下午是休息时间，但大家都不愿意出去，而是在宿舍里睡大觉。”

　　从郴州又来到福建漳州女排训练基地，陈忠和率队住进冠军楼，他晚上睡得还是比较晚，依然在桌子旁写训练计划。累了时，他就抽烟，有时候在静思；要是你在他旁边，他突然会蹦出一句话，当然是关于女排技战术的，或者是各处体育馆情况和当地天气情况什么的，可见他的思路一刻都没停。

　　漳州基地通往食堂的路上可以明显地见到两棵大铁树，据当地人说这两棵铁树已经十多年没开花了。就在中国女排即将离开漳州时，两棵铁树开花了。一名工作人员对陈忠和说：“我感觉你们今年能夺冠。”问为什么时，他说：“不知道，因为好久没看到基地里的铁树开花，这是多年不见的景，感觉意味着女排会有好运气了。”陈忠和笑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对世界冠军真实的渴望，而铁树开花怎么着也是漳州基地里难得一见的风景，预示着好运气总比没有的强。

　　陈忠和说：“其实，我对今年中国队全年战事心里有了底，因为训练全部达到了要求，在这个基础上，我对世界杯充满着渴望。我也不知道铁树开花会带来什么，不过希望它能够给我们带来好运吧。”（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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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和：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激动、最难忘的一天

孔宁

　　2003年11月15日晚，中国女排17年后重夺世界冠军使现场来看球的所有中国人倍感自豪，我专程跟随中国女排来到她们住的酒店，陈忠和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激动的一天，也是我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天。”

　　当他听说国内很多大城市的居民因女排重夺世界冠军，用各种形式欢庆胜利时，陈忠和感动了。他说：“我非常感谢一直支持我的球迷，特别在去年世锦赛失利之后，很多球迷给我写信，鼓励我重新站起来，我要对广大球迷说：感谢大家。”

　　17年后重夺世界冠军的时刻，陈忠和说：“3年来的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全体队员用勤奋的汗水走到今天。我很欣慰全队非常团结，在2001年组队时，大家就一直向往着今天这一刻。可以说，她们每一个人都在这3年中经历了挫折，杨昊去年的低迷，刘亚男第一年的起伏，赵蕊蕊的不稳定以及冯坤遇到的技术难关，她们都遭受过沉重打击，但同样艰苦的历程磨练了她们的意志。说实话没有各个省市队教练的培养，就没有这批优秀的球员，也就没有这成功的时刻，因此我非常感谢大家，重夺世界冠军其实是大家共同的努力。”

　　陈忠和说：“正因为我拥有这批可爱的球员，我想过与日本队的比赛意义重大，一旦夺冠时刻来临，我一定要冲过去与大家拥抱。的确，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激动、也是最难忘的一天，毕竟等待了17年！球员们能有今天很不容易，我很欣慰她们能不断地支持我。我的脾气不是很好，有时发火，她们能自我调节，能充分理解我，尤其是训练时，我的火气比较大。但我一直在要求自己，在比赛中一定不能发火，尤其在这次比赛中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平稳的心态，也正是我平稳的心态，影响了球员。刘亚男曾说，在比赛当中，就怕我不说话，不站起来，那说明我对她们的表现非常生气，有一次就在意大利，我们输给了日本队，当时我没说一句话，球员们都害怕了，场上更慌乱。因此，我一定要平静，同时要缓解球员紧张的情绪。”中美大战、中巴大战和中土之战都是本届世界杯中国女排值得回忆的比赛。陈忠和说：“能取胜这三场比赛，就是我自己能够做到平静，这样我能观察场上的每一个细节，从而做出布置。”

　　陈忠和冷静地说：“虽然我们夺取了冠军，但还不是世界上最强的球队，目前没有超群的球队，各支强队实力差不多。明年雅典奥运会的压力更大，对手进步很快，奥运会更加残酷。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重新再来，更扎实地打好基础，才能打好雅典奥运会。我相信通过今年的比赛，明年会更加成熟，自信心会更强，我对这支中国女排充满信心。”（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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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赵蕊蕊而成名的张萍

孔宁

　　　大逆转———中国女排重新崛起纪实

　　　陈忠和很幸运，中国女排很幸运，在雅典最需要有人弥补赵蕊蕊空缺的时候，1982年出生、身高1.87米的天津副攻手张萍挺身而出，而奇迹的是她只用了3个多月，就成为中国队夺冠功臣之一，这与她“假小子”的泼辣作风密切相关。

　　　 张萍的父亲是排球教练，家庭的耳濡目染，使张萍打上了排球。张萍小时候并不喜欢排球，因为父亲太严厉，总是要求她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太烦了，爸爸总是没完没了地要求，有时还打我，我恨死排球了。”张萍说。

　　　可能与家庭有关，张萍从小就梳着短发，谁也没想到张萍进步如此之快，在2003年第一次进入国家队时，张萍还是一个跑龙套的。张萍很直，由于一直不是主力，当时她也不可能成为主力，张萍闹情绪，被陈忠和狠狠地批了一顿。

　　　张萍防守和一传不是很好，拦网能力也不突出，但她除了在网前的快攻极为犀利之外，还有国内其他副攻手没有的绝招，那就是后排进攻，速度快、力量大，后排扣杀颇有男排风范。还有，就是张萍的大力跳发球攻击性很强，经常成为破坏对手一传的利器。这些特点，恰恰是赵蕊蕊所不具备的。

　　 但别人不这么想，别看张萍也参加了2003年世界杯赛，但很少有人记住她，因此当赵蕊蕊受伤后，谁能顶替赵蕊蕊成为焦点，而大家得知是小张萍时，很多人都不信任她，都拿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关注张萍。可以说从顶替赵蕊蕊一开始，张萍就处于极为不利的被动位置。她的进步不被人关注，而她的不足，尤其是拦网能力的欠缺，让她遭到了很多媒体的抨击。实际上，张萍是因赵蕊蕊而出名的。

　　　自从赵蕊蕊因伤退出后，张萍就活在赵蕊蕊的盛名之下，好难！

　　　几乎每次比赛，所有人都拿赵蕊蕊与张萍相比，总是说这里不行，那里太差，跟赵蕊蕊比，实在差远了。在2004年刚亮相的四国赛中，作为主力的张萍很紧张，由于与全队配合生疏，表现十分一般。随着比赛的增多，张萍在起起伏伏中一点点进步。

　　　可能是长相也像男孩子，张萍没受到很多记者的追捧。每次训练结束后，张萍身边总是很冷清。好不容易有记者向她提问，张萍正要认真回答时，不少记者就直接问：“你觉得你与赵蕊蕊相比，还有多大差距”、“你认为现在的水平到赵蕊蕊什么程度了”等。张萍难过地私下说：“我快疯了，我到底怎么了，我招惹谁了？怎么大家都这么瞧不起我呀？怎么这么不喜欢我呀？我怎么了？”张萍就是张萍，她同样是不可替代的，陈忠和没有看走眼。在那跑龙套的日子里，在别人把她认做是男孩子，将她轰出女厕所的尴尬里；张萍迟早要爆发，赵蕊蕊受伤，反而给张萍提供了一次难得的成名良机。由于自己的努力，她竟然在如此短暂的几个月中，与全队磨合到了一起。球场上的张萍异常顽强，发球攻击性强、快攻犀利的特点充分体现出来。难怪国外教练感叹：我们以为赵蕊蕊不在，中国队实力会明显下降，没想到中国队的18号年轻队员（张萍）也很出色，中国队理应夺取冠军。

　　 也许人们只是看到其他明星级球员以及夺冠后的喜悦；其实，与俄罗斯队交锋的最后决赛，张萍一个人拼得25分，也就是一个人拿到一局，2004年雅典奥运会女排最佳扣球手不是星光璀璨的俄罗斯球星加莫娃，而是中国的张萍。

　　 在祖国最需要她的时候，在女排最困难的时候，在国人最渴望夺冠的时刻，最应该重振女排精神时，是张萍，就是张萍在有限的时间里破茧而出，在某种程度上“挽救”了中国女排在雅典奥运会上的命运。张萍不比赵蕊蕊差，她在关键时刻反而更敢下手的狠劲，不是其他球员所具备的，张萍足以让中国球迷为她骄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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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羯座的理性

孔宁

　　没有赵蕊蕊的中国女排还行不行，在雅典奥运会中俄女排决赛连输两局后，北京市市长王岐山悄悄地问当时在现场的袁伟民：“怎么样？还有希望吗？”袁伟民冷静地说：“昨晚陈忠和做的工作非常细致，全队做好了先输两局的准备，只要按照赛前陈忠和的部署去打，中国女排还有机会扳回来。”陈忠和的胆就是因为我们还有冯坤在，因赵蕊蕊缺阵，全队的攻击力有所下降，但只要冯坤在，全队整体战术体系就在。“熊猫”冯坤，一个摩羯座的理性女孩。

　　北京人冯坤的家庭根本不是什么体育家庭，冯坤有一个比自己大7岁的姐姐，小时候家长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她，胸前挂着家门钥匙的她就独自上下学。小时候的冯坤很要强，说话不多，但很理性，在学校里男孩子们都很尊重她，愿意跟她玩，能够让小男生看得起的小女生总有特殊之处。玩什么东西，冯坤总是很仗义，她的性格里从小就有一种男孩子性格，女孩要想独立做事并成功，要有一些男孩子性格。

　　冯坤很有自己的主意，她那极强的个性和良好的身体素质，使她在小学运动会上总能有出色的表现。冯坤当时很喜欢田径，也加入了学校田径队，因为觉得赛跑得第一很风光。同时，冯坤的学习成绩总是班里前三名。这样的人，很能得到大家的赞许。

　　8岁时，冯坤家搬到工人体育场附近，父母带着小冯坤到田径班报名，恰巧遇到排球教练王桂兰，王桂兰就是郎平的启蒙教练。也许是天意，小冯坤开始了排球生涯，而“引诱”她练排球的原因是能在那里吃到好吃的巧克力。

　　小学五年级，在王桂兰的推荐下，什刹海体校选中冯坤。当时教练与冯坤谈心，是不是要真的进入这个行业？因为家里没有搞体育的人，冯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特别苦，但没想到冯坤很有主见地自己开出转学证明，并好像大人一样地回到家跟父母说：“我想去打排球，我觉得这很重要，而且我喜欢，就这样决定了，我一定要好好地把握它，妈妈，我会成功的。”家长傻眼了，当时硬是没说出什么具体的话，因为冯坤平时很听话，是一个乖乖女，没想到这个乖乖女竟然自己做出这么大的决定，而且女儿说的话，居然这么理性。

　　此刻，父母知道谁也拦不住她的决定了，那就由她去吧。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技术的进步，北京什刹海体校教练王勤觉得冯坤身材虽然不是很高，但身体素质很好，而且心理素质稳定，于是将冯坤从接应位置改成二传。几年后，冯坤顺利进入北京女排一队。（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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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坤的第1次

孔宁

　　“第一次，真是太紧张了，我为能代表国家队参赛感到无上光荣。”2001年6月3日，在江苏太仓，与澳大利亚队的四国赛首场比赛，是她在国家队参加的第一次国际比赛。开赛前，全场肃立奏国歌后，我看到冯坤用右手擦拭着眼里激动的泪水，她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代表中国女排打球，这个梦想今天终于实现了。

　　赛后，冯坤对我说：“中国女排是一支英雄的球队，曾经在全国树立了‘女排精神’，第一次代表中国女排参赛，穿着胸前有‘中国’两个字的队服，听到国歌奏响时思绪很多，当时的心情真的很激动。”

　　谈起第一场比赛的感受，冯坤说：“真是太紧张了！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完的比赛。我当时就感觉比赛时间过得真慢，怎么总是打不完呢。当时队友的紧张情绪也影响了我。”

　　冯坤坦言：“我非常感谢陈指导给我首发出场的机会，我没想到自己会首发上场。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场前，陈指导对我说，要放开打，你可以失误，可以打不好，但要有一种精神，做到这一点就够了。”

　　谈到自己在太仓站比赛的表现，冯坤说：“首场与澳大利亚队的比赛，我感觉还可以，发挥出了自己70％的水平，但比赛强度一般。第二场与日本队的比赛，我上场时间少，只是在最后拦网成功，帮助球队拿下最后一分。我最满意的是与古巴队的比赛，在第二局我们落后时，陈指导让我上场，我与队友们通过努力硬是反败为胜，我在这段时间里发挥得不错，攻击性和拦网上有优势，但在传球组织上还不行，后面还有比赛，我会利用这些机会加强与队友的配合。”

　　2001年集训，冯坤手掌虎口受伤，因为冯坤还是队中替补球员。在最困难的时刻，冯坤始终没有放弃努力，为此她剪掉了长发，冯坤以短发形象正式出现。训练中的她不幸受伤，使冯坤的状态下降，她非常着急，暗自流下眼泪。

　　2001年女排大奖赛在哈尔滨站举行，中国队与德国队打得异常艰苦，陈忠和此刻用冯坤换下宋妮娜，这一换人起到了作用，中国队击败德国队，从那一刻起，冯坤通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成为主力二传手。由于队内的好人缘和全面的技术，冯坤被推选为国家队队长。

　　2002年德国世锦赛前，冯坤为了给队友开易拉罐，把手指弄伤了，从而使全队在邀请赛中输给意大利队，为世锦赛埋下阴影。德国世锦赛失利，仅夺取第四名。半决赛对阵意大利队，冯坤最后传球并未给赵蕊蕊打快攻，而是传给刚上场的主攻手张静，没想到张静的强攻被对手死死地拦死在界内，中国女排1比3输给意大利队，无缘决赛。赛后，冯坤坐在地上痛哭流涕，这是冯坤第一次如此痛苦地公开哭泣，她没想到自己出战的第一次世界顶级大赛，竟然以失败告终。

　　第一次，对于冯坤来说，有兴奋，更有痛苦，但这终归是第一次，很重要。（14）

排球您好

冯坤：只要你想做你就能够做到

　　2003年世界杯成为冯坤的成名作，她不仅率队夺取了世界冠军，而且成为世界最佳二传手。记得夺冠后，当我独自在走廊里问冯坤“回首这四年，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时，她停顿了一下，说：“只要你想做，你就能够做到！”随后，冯坤背着包远去，看着她的背影，我感受到了一股战胜自己的力量。夺取世界杯之后的大阪夜晚，中国女排队长冯坤，表示顶住困难才是一个真正的冠军，不怕做不到，只要你去努力，目标就会实现。

　　在比赛刚结束时，冯坤流着热泪说：“这一刻我非常激动，我以前不知道这种感觉，今天我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感觉，我们有信心夺取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世界冠军，世界冠军永远是我们的。”在颁奖仪式上，冯坤被国际排联授予本届世界杯最佳二传手奖。冯坤说：“我觉得付出就可以得到，我们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这一刻让我觉得，我能够对排球继续充满着热爱。夺取世界冠军、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是我一直期盼的时刻，这种感觉不是能够说出来的，而只能亲身去感受，我很激动。几年来，我们遭受了很多挫折，但大家一直在向冠军这个目标努力，我很感谢所有关注我们的球迷，是他们给了我们最大的鼓励。”

　　如何面对比赛中的压力。冯坤说：“回顾这次世界杯征程，我觉得我们的目标就是冠军，困难可以磨练自己，我们只有顶住困难，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冠军。这20天左右，每一天，每一时刻，都是值得我去回忆的，这个经过很艰难，但也很值得回味，每一天我都在告诫自己，要学会享受每一天，享受排球，我们终于拿到这个结果。”世界杯最佳二传手是多少球员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昨晚冯坤成为世界最佳二传手。冯坤说：“世界最佳二传手是我梦寐以求的奖项，我可以告诉我自己，我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可以告诉所有人，只要你想做，你就可以做到。”

　　面对家里的父母，冯坤说：“我很感谢我的父母，他们对我的排球事业给予了很多的支持和鼓励，在困难的时刻，她们给了我更多的勇气，真的很感谢他们。现在很想吃老北京炸酱面、酸菜鱼，无所谓，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就想好好吃一次家里的饭菜。”（15）

排球您好

冯坤：“嘘———别说！”

孔宁

　　由于赵蕊蕊因伤缺阵，二传手冯坤的压力增大，而且瑞士精英赛和大奖赛也是先失手，而就在一片质疑声中，在冯坤的眼神中，我又感到了一股世界杯时的自信。

　　就在去雅典前夕，我在北京与冯坤聊天时，她说现在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很像去年世界杯赛前，当记者想说什么时，她突然说：“嘘———别说！”就这样，冯坤带着充满自信的队伍来到雅典。在与古巴队的半决赛中，冯坤不仅自己进攻得分，并组织全队进攻，而且在决胜局的最关键时刻，拦网彻底击溃古巴队心理防线。这就是冯坤的全面，这就是郎平和陈忠和看好她的原因，这就是符合时代潮流的新型二传手的价值。

　　记得在2003年世界杯开赛前，我到天津看女排最后集训，冯坤在体育宾馆二楼休息椅上与我聊天，我说我感觉世界杯前三场可能是三连胜。她说：“你干吗不说我们11场全胜啊？”我说：“我也想过，因为这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只不过我觉得以稳为主，别骄傲，先三连胜再说，一步步来吧。”

　　冯坤过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真的取得三连胜，陈忠和指导正在给我们开准备会呢，他还说要再接再厉，打好后面的比赛呢！”

　　2003年世界杯的事实是，中国女排不仅取得三连胜，而且以11场全胜的战绩夺取了阔别17年之久的世界冠军。

　　在大阪，冯坤说：“说实话，与日本队的最后一场比赛前夜，我基本上就没睡着觉，很兴奋，我知道要好好休息，但就是睡不着，当然人在身体比较兴奋时，睡眠不足也没有太多关系，我估计其他人晚上也没睡好。最后，这股兴奋感一直保持到夺冠时刻，太兴奋了，这终归是中国人的骄傲，要是不紧张是瞎话。”

　　2004年雅典奥运会前夕，冯坤已经出现腿伤加重现象，不过她为了最高梦想，决定拼一把。2004年雅典奥运会女排首场与美国队比赛刚开始，赵蕊蕊就因伤退场，冯坤说幸好全队对她的缺阵有心理准备，否则我当时就会晕倒在地，幸好我们拥有崛起的张萍。

　　2004年雅典，中国女排夺取了阔别20年之久的奥运会冠军，冯坤当选奥运会最佳二传手，最有价值球员，冯坤达到顶峰。此刻，她心里又有一个秘密，是什么呢？

　　“嘘———别说！”这是一个秘密，因为冯坤还有奇迹……（16）

排球您好

俄罗斯铁帅卡尔波利

孔宁

　　2004年北京时间8月29日凌晨，“无冕之王”俄罗斯女排再次与冠军无缘，满头银发的66岁世界名帅卡尔波利完成了最后一次执教，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在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写下了对排球的热爱。

　　人们记住他的是永不停息的咆哮，仿佛一头雄狮，在指挥着他的这支铁军。从1988年汉城奥运会时的李耀先到1990年世锦赛时的胡进，再到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的郎平，到现在2004年的陈忠和，以严厉著称的俄罗斯铁帅卡尔波利与中国女排对抗了近20年，而他的执教生涯远远超过20年。风雨的冲刷，历史的积淀，不改的是老帅卡尔波利的执著。

　　2002年德国世锦赛，这是俄罗斯女排最鼎盛的时刻，理应夺取最后的金牌。但是在半决赛中，俄罗斯女排以2比3被美国队淘汰出局。记者此时看到卡尔波利的脸上写满失望，在休息走廊里，当俄罗斯女排姑娘们在场地边上痛哭流涕时，卡尔波利独自一人在走廊里踱着沉重的步伐，一会儿，卡尔波利靠在墙上沉思。我一直静静地在走廊里靠墙站着，因为下面是中国队与意大利队的半决赛，而我的眼里到处都是卡尔波利，叶利钦的安慰也未能使他恢复平静。

　　此时，我们没必要、也没资格去评价这位令人尊敬的铁帅卡尔波利。近十多年来，拥有世界最强攻击力的俄罗斯女排始终与世界冠军无缘，2002年更是连世界杯决赛圈都未能打进。“无冕之王”俄罗斯女排依然是世界上最具攻击力的世界劲旅，老迈的卡尔波利，依然没有放弃追求，这一次在雅典，他又失败了。而这次，他没有在休息走廊里痛苦地反思，而是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即将远离自己而去的排球场。

　　其实，生活中的卡尔波利充满着柔情，他十分爱看书，经常带着小说或者诗集去国外打比赛，跟大多数俄罗斯人一样，他喜欢喝的都是烈性白酒。妻子和孩子一直是他的最爱，但与姑娘们呆的时间更长。其实作为一位老人，卡尔波利对孩子们的爱是深沉的，因为他要为自己的祖国俄罗斯而战。排球可以算得上是他的生命了。球员们都说卡尔波利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他对每名球员都很好，很像父辈乃至祖父。

　　北京时间8月29日凌晨，我们又听到了他的咆哮，多听听吧，今后在球场上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了。卡尔波利没有立刻退场，而是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他不甘心，但他很痛快，他无怨无悔，他把俄罗斯女排带到了如此的高度，他的执教风格已经载入俄罗斯体育史册，他与中国队拼杀了5局而惜败，因此他无悔，只是少了一枚金牌。其实，在很多人眼里，独具人格魅力的名帅卡尔波利早已是金牌教练了。莫斯科不相信眼泪，但卡尔波利最后那闪亮而倔强的眼神，令人永远难忘，因为这是一种精神。再见！铁血主帅卡尔波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