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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无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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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9 23:17: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前几天翻看自己以前的笔记本
意外发现这篇小说
发上来纪念下
荷花花大人老叫我写出处作者
好吧
出处:某人的笔记本
作者:文王白石

[ 本帖最后由 hmlwx19 于 2008-10-10 18:45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23: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战士连忙拉住姑娘,连长的眼睛红的厉害,他强忍着先把自己的悲痛咽到肚子里,事实上,这位连长很难做到这一点,他连说话都不连贯了:“姑娘,你是小林的……”
姑娘听了这话,反而情绪更不稳定了,开始抽泣起来。但看得出她在克制着自己在这一群军人面前的失态:她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咬紧牙关不发出痛楚的声音来,但泪水仍不由自主的从眼角肆无忌惮的流出。就是这样,连长才不知该说什么好,有点手足无措。
姑娘突然看着这已渐渐平息的水流,愣愣地说了句“水是一直往这个方向流的”。
这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个问句,连长轻轻地“嗯”了一声。姑娘忽然动了起来,向水流的方向缓缓移动着步子,接着,竟狠狠地一抹眼泪,跑了起来。
战士们怕姑娘出什么意外,只好跟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后面,后来渐渐地,不知是战士们累了,还是怕一大群男人跟在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后面影响不好,竟落了下来。
姑娘的步子时快时慢,不时向水的两旁张望着,突然,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下去。后面一个战士一个箭步跟了上来,扶住她。
连长只得强行命令道:“李班,你护送这位姑娘回营区招待所,其他人员全部撤回!”
姑娘突然呆住了一般。
李肖龙面无表情地,静静的说了句:“走吧走吧,这儿我们已经找了好多遍了!”
姑娘“哇”的一声哭起来,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准确的说,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他缓缓的从坑坑洼洼的小乱石间捡起一个金属样的东西,火柴大小,那东西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晃着连长的眼睛。
“这是……我送给……他的……”
尽管说着并不清晰,但连长还是听清了,接了过来,拿到眼前他看清了,是钢笔套上别在衣服上的那一部分,细看上面极工整得刻着“冰河”两个小楷。



   林玉斌正在阅读《军校报考指南》。
   图书阅览室里这会儿热得厉害。这是建安大学新建的图书馆,规模极大,环境也很不错。不过因为刚竣工不久,各项令人期待的现代化设施还未齐全,比如空调。正值晌午时分,杲杲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
   林玉斌的桌上光线“极好”!为了保护眼睛,他正背对着窗户,把杂志埋在自己的影子下。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映出隐约的黄色的脊背。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掉,他不时用手抹把汗甩出去。
  “啪”的一声,一个东西应声落地。
   林玉斌转身正看到一个女生俯身去拾被自己打掉的书。
   他连忙起来赔不是。女生捡起书,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膀臂。林玉斌看那地方红了一块,更加尴尬了。
   “我碰着你了,真对不起,我……我是无心的……”
    姑娘听了这话,看着他的表情,反而想笑。她极迅速地以犀利的眼神打量着面前这个男生,脑海中立即闪现出几个极具概括力的形容词。
    相貌普通-不差,身材适当-略高,体型匀称-健康。不过姑娘来不及仔细观察,得先让小伙子下了台再说。
    姑娘表现得很大方,似带玩笑地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擦汗也不用如此用力呀!”然后拜拜手,若无其事得走开了。
    林玉斌继续坐下来看书。
    不一会儿,姑娘又回来了。
    “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其实这只是句礼貌用语。这对面的位置又不是林玉斌私人的。姑娘说着也就坐了下来。林玉斌看看四周,笑了笑:确实没有位置了!虽然天气很热,但人却很多。图书馆是新建的,好多人来看新鲜。
    姑娘翻了几页《宋词选集》,也许是太热的缘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乘机观察了一下对面的男生。眉宇之间藏着一屡英气,这是刚才没发现的。
    林玉斌此刻似乎也看得很不专心,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猛然抬起头来,目光与姑娘的眼神碰个正着。
    姑娘意识到自己被看穿了,不免有几分尴尬,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姑娘问道:
    “你看的什么书?”
    “军事类杂志。”
    “你喜欢这方面的东西?”
     林玉斌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是啊,不过算不上研究,纯属附庸风雅的那种!”
     林玉斌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图书管理员向这边走来,便没再吱声,笑了笑。
     这么一个小时无语,一个女生走过来,招呼了姑娘一声:
    “Bīnghé,走了!”
     她便拿起书,礼貌地向林玉斌说了声再见。
    而林玉斌却像是被触动了一根神经:Bīnghé,好象在哪儿听过这名字。但始终没记起来。
    林玉斌吃完晚饭回到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快毕业了,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去了。有的在赶毕业论文,有的正忙着了断四年游戏似的爱情,更多的是去聚会叙旧去了。寝室的电话响了。
   “喂!”
   “是小斌吗?你快来中文系旁的聚散阁,大家都在等你!”
   “很急吗?有什么事?”   
   “很急!很重要的事!”电话那头挂了。
    林玉斌心里很不痛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张鹏总是这样,你不习惯都不行!有时林玉斌想知道,张鹏跟其他人是不是这样很不礼貌地挂电话?是“欺侮”自己脾气太好,还是自信两人的友谊无懈可击?
    也许都有,不过这一次的原因林玉斌是猜不到的!
    他很快赶到聚散阁。这“聚散阁”林玉斌刚上大一时就有耳闻,原来是为每届毕业的学长聚会活动会餐服务的场所,后来他发现,渐渐地不是那么回事:好多情侣不管是初恋还是要分手,都会选择来这吃饭喝酒,谓之“好聚好散”。所以他一般是不会选择来这儿的,倒不是说这儿有什么问题,而是他没有“情侣族”一员的身份。
    张鹏在门口等他,林玉斌一到就被拉这往里走。林玉斌走到预定好的餐桌前才发现,桌旁有十个人,异性占百分之八十,加上他和张鹏一共四个男孩。严重失调的男女比例使得林玉斌满心疑惑,他把张鹏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什么事这么急呀?”
    “没事,吃饭呗!”张鹏嬉皮笑脸地说。
    “吃饭?我都已经吃过了。就这很重要的事吗?”
    “当然了,吃喝拉撒哪样不重要?”张鹏振振有辞地说。
    “你不说实话我可走了!”林玉斌知道张鹏跟他捉迷藏就有事,转身就走。
    “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我特意给你介绍对象来着,呵呵!”
    “什么?”这下林玉斌更要走了。
    “哎呀,你别急呀。你看人都来齐了,你总得吃点儿,给我个面子不是?”林玉斌还是不乐意,张鹏急了,“要不你回去再批评我?”
    林玉斌想想怎么说张鹏也算是一番好意,就不再推辞了。
   
    在回寝室的路上,张鹏几次想说话,但见林玉斌一直沉默着,话到嘴边都没说出来,林玉斌忽然笑起来:“你想说什么?”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该好好谢谢你……”林玉斌拍拍张鹏的肩膀。
    张鹏顿时来了劲,没好气的说:“你总算有这么一回想起来向我道谢了,真是千年等一回。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想的,别人都谈五六回了,你怎么什么动静也没有。四年没谈过恋爱的都在BBS上发帖子征恋体验一下,莫非……你那方面有……有问题?”
   “哪方面有问题呀?”林玉斌愣是没搞明白张鹏说的是啥。
   “人啊,他不想那回事呢,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生理有问题?你选一个吧,你说你是心理有问题呢,还是生理有问题?哎呀,坏了,你不是爱上我了……”
    张鹏还没说完,林玉斌的拳头就过来了,他赶忙一缩头,闪开来。
   “我说你个子不高,肚子里的坏水到不少,你又是从那弄来的八卦来忽悠我?”
   “你别不信啊,那可是我从生物系的张教授那讲座里听来的?”
    林玉斌一听,盯着张鹏的脸,乐个不停。
   “张教授?是张鹏教授吧?你每天就恨不得把24小时变成48小时来玩,你还去听讲座?”
    张鹏知道穿邦了,呵呵一笑。
    林玉斌乐完了,就不说话了,好象有什么心事。
   “那你倒是说说理由来……”
   “我……我想去军营”林玉斌犹豫了半天,说了这么几个字。这倒是大出张鹏的预料。
   “什么,你想去当兵?”张鹏伸手去摸林玉斌的脑袋,“你发热吧?”
   “别闹,我是认真的。”
   “去部队,怎么受得了啊?”
   “我想去锻炼一下。”林玉斌边说边打开宿舍的门。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我知道,但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林玉斌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忽然他从床上一跃而起,
   “对了,你知道bīnghé这个名字吗?”
   “听过,怎么了?”张鹏还没有从林玉斌报考军校研究生的事中回过神来,“好象是校园杂志诗歌版块的主编,写了好些诗词呢!”
   “哦,原来是这样!”

   
    考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林玉斌每天在图书馆学到很晚,图书馆五楼的考研阅览室里过了九点,就没什么人了。林玉斌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看了看周围,继续写下去。刚写几个字,钢笔忽然断水了,怎么甩也无济于事。   
    前面走来一个人,
    “还没走啊?”是一位姑娘。
    “你是……?”林玉斌却想不起来来人是谁。
    “你不认识我了!真遗憾!”姑娘虽然这么说,还是在对面坐了下来。
     林玉斌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很面熟,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咦,你不是挺热衷军事的嘛,怎么也看这个!”她拿起林玉彬手中的《新词集》。
     这句话倒提醒了林玉斌,一个念头闪过,“——冰河!——”这才想起来来者是谁,很不好意思的向对方道歉。
李冰河似乎并不在意,倒反问道:“你叫我冰河?”
“怎么,”林玉斌继续说了下去,“‘豪情莫把青春荒,应此时,着绿装,视苦作甜,敢持炮与枪’,好像不是我一个人对军营感兴趣哦!”
这回轮到李冰河不好意思了,她没料到面前这小伙子竟然会大大咧咧的背出自己的写的东西来。
林玉斌接着问道:“你的名字就是这个‘冰河’,”说着用钢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忽然又发现钢笔根本写不了。
李冰河用自己的钢笔在纸上写上“李冰河”三个字,递给林玉斌。
“还有姓?”林玉斌看了问了这么一句。
这问的真是叫人招架不住,试问这世间谁还没个姓啊。
李冰河笑了,反问道:“怎么,我连有姓的权利都没有?”
林玉斌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奇怪了,自己也笑了!
李冰河干脆把自己的钢笔也扔给了林玉斌:
“你需要吗?先借你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玉斌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拿起钢笔抓紧时间记起资料来。等他差不多写完了,他才想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把钢笔还给这个叫“李冰河”的姑娘呢。她心不在焉地看着钢笔别件上刻着“冰河”两个小楷,他翻开那本《新词集》,看起那一篇《江城子·颂军》来。
思乡何须渡重洋,年华至,别书房。举轻若重,不忍背行囊。十载春秋为何方,回首处,小轩窗。
豪情莫把青春荒,应此时,着绿装,视苦作甜,敢持炮与枪。何时泪把行人望,感一生,为边疆。
“也许她能理解我在想什么。”林玉斌自言自语的说道。


“妈,我想考研究生。”林玉斌说这话时,还没想到下一句话该怎么说,甚至应不应该说。
“噢,小斌,自己想去干嘛就干嘛吧,你长大了,好多事情不用跟妈妈一一交代了,相信自己,你会成功的,妈支持你,有空回来看妈,妈就很高兴了!”
“有空回去”林玉斌听了这话,反而不想再说下去,附和着问候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可是迟早要说的啊!林玉斌又拨了回去,不过这回是父亲接的电话。
“爸,我想报军校研究生,成为一名军人。”
“你想好了………”沉默了半晌之后,父亲表现得尤其平静。
“嗯!”林玉斌哼了一声。
“那你母亲知道吗?”
“我还没说。”
“你觉得你妈会答应你吗?”
“我不知道!”林玉斌的声音小了。
父亲听儿子的声音小了,勉强的笑着鼓励道:
“小斌,你长大了,爸答应你!你妈那边,爸尽量把你搞定!”尽管父亲说的很幽默,可林玉斌一点也笑不起来。
挂了电话,林玉斌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像往常一样,林玉斌在图书馆为考研做准备。其实他也可以不过来这里的,空调一直没装上,天气很热,但是他只有在这儿才有机会把笔还给李冰河。李冰河倒也奇怪,一连几天都没出现。
第四天,林玉斌早早来到阅览室,阅览室人还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二排三列的位置上坐着看书的李冰河。她专心的没发现对面多了一个人。林玉斌看了看她手中的书——《汉语言学研究生试题》。
“好有理想的女孩子!”林玉斌想。
这时李冰河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他,她用一种质疑的眼神看着林玉斌,仿佛不认识了一般。
林玉斌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将钢笔掏出来,搁在桌上,说:“谢谢,你的钢笔很好使!”
“几天不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哦,没什么!”
见林玉斌不愿说,李冰河也不好多问,埋下头看自己的书。
林玉斌刚想起身离开,忽然想到兴许可以让眼前这个人帮自己一个忙,支支吾吾的开口道:
“嗯……那个……”
“怎么了,还有事吗?”李冰河疑惑地看着他。
“哦,是这样,我想请…请你帮我一个忙。”林玉斌说,“我想报考军校研究生。”
“你想去当兵?”李冰河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引得周围的管理员和读者都向她看过来。
林玉斌没料到李冰河会有这么打的反应,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们还是出去谈吧。”李冰河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课本,拉着林玉斌出了阅览室。


林荫道上倒是很凉爽,道旁两排白杨不是发出“沙沙”的响声,道上人来人往,都在忙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生活。
林玉斌没有说话,他在考虑应不应该告诉李冰河自己的事情。林玉斌平时自己做事很稳重,唯独将自己的这个事情说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生听是一念之间的事。林玉斌觉得那一首《江城子·颂军》读来很亲切,可为什么现实中的作者听到“军校”这个字眼时反应又是那么大呢。林玉斌有点糊涂了!
“你为什么会选择报考军校研究生?”还是李冰河先开了口,“想锻炼一下自己?”
“这也许是主要原因,但似乎却又不是唯一的原因,我也一直在想,可有些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明白的”
“那总得有个导火线吧。”
“从小就有这么个梦想,看了这么多的硝烟战火,抗灾抢险,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被慢慢激发出来的缘故,于是有一种想置身其中的愿望……”
李冰河笑了,但很快又严肃起来,停住脚,看着林玉斌,很沉重的语气说道:
“你需要承受很多东西!你准备好了?”
这面前的女孩子一定对部队,对军营有不少了解,不然他也不会用“承受”这两个字,林玉斌不解地望着她。
“我哥在部队当兵,我去看过他几次。又一次我看了我哥的后背,吓哭了。”李冰河说到这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嗓子眼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有种窒息的感觉。“后来,我写了首《江城子·颂军》,其实是写给我哥的,那年他十九岁,你……明白么?”
林玉斌像是在读什么典故,读的很投入,半天说了三个字:
“我明白……”
李冰河笑着问他:“说吧,小女子我能帮你什么忙?”
林玉斌这才想起正事还没说呢,“你可有把握说服我妈?”
“想让我当说客?你家里有多少人同意这事?”
“基本上都说通了,就我妈那边过不了……”
“那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不答应吗?”
“大概是因为怕我以后很难回家,而且在部队生活又很艰苦,所以……”
“我倒是挺同情你妈,你有没有为她想过,她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你……”李冰河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林玉斌,又不说话了。
林玉斌看着远处,从白杨树上拽下一片树叶,又抛了出去,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相信我能说服你妈?”
“你们都是女性,也许更容易沟通些。我跟我妈说话容易激动,反而会把问题搞得很僵。”
“那我试试吧,不过你能否先让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林玉斌这才想起别人连自己的名字还不知道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便笺纸,写上“林玉斌”三个字。
李冰河用挑剔的眼神花了十几秒看完了这几个并不复杂的汉字,说道:
“字很漂亮,名字也很好听!”
林玉斌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斌,过得还好吧?”母亲用怜爱的眼神看着林玉斌.
  “我很好,妈,你在家不要太劳累了!”
  “妈在家没事,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又没人照顾,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每一个母亲见到儿子都会有很多话要讲。
  “妈……”林玉斌打断了母亲,这时李冰荷正在远处的餐桌上用眼神鼓励着他。
“我想父亲也跟您说了,我……”
“你真的想去当兵?”母亲急了。
“嗯!”林玉斌低下头。
母亲稳了稳自己的情绪:
“孩子,不是妈不让你去。你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一个人生活,一直到大学。你这孩子独立,妈知道。但是你是有父母的孩子,作父母的我和你爸总觉得没有尽到作父母的责任,你一个人在外面受委屈,累着了也不向家里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妈知道,父母对你很放心,早就让你找个女孩子帮你分担些东西,我和你爸都还算开明,从来都不会反对你恋爱,我们知道你一向很有分寸的,可你说什么也不肯,说什么年轻人应该以事业为重,那倒罢了。可是你现在却要到部队去当兵,那个苦你就是受得了妈还舍不得。再说你进了部队,到哪去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子啊,你已经23岁了,不小了………”
其实母亲说的林玉斌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怎么说而已,他没料到自己的个人问题会成为母亲阻止自己去军校的一个理由。
这时李冰河拿着一本书走了过来,佯装凑巧看见了林玉斌,招呼道:“玉斌,你在这儿啊?我正着你呢!这位是……”
林玉斌很奇怪地称呼自己的方式——连姓都省了,但此时他也来不及想,就解释道:
“哦,这是我妈……”
“伯母您好,我没打扰你们吧!”
林玉斌的母亲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姑娘,生的很清秀,扎个马尾辫,手里拿着几本书,连连说:
“没有没有,坐、坐…你找小斌有事吗?你是……”
“我是玉斌的同学,我帮他借的军校考研资料,借到了,正给他送过来……”说着把书递给林玉斌。
林玉斌心里暗自佩服李冰河的演技,可李冰河倒是表现得很从容。
“姑娘,你也知道,小斌要从军的事……”
“知道,阿姨。他跟我说过。”
“那……你觉得他应该去吗?”
“挺好的啊,保卫祖国,守护疆土,很伟大的职业啊!”李冰河说的很轻松。
可林玉斌的母亲才不会理会什么“伟大的职业”。
“阿姨,玉斌他已经是大人了,好多事情你左右不了他了!就像我妈,现在也很少管我了,只要是对的,就放手让他去做吧,再说玉斌的性格和品质你还有不放心的。”
林玉斌听了,心里倒生了好多疑惑:怎么她说的好像比我妈还了解我。
而此时林玉斌的母亲到对面前这个姑娘感了兴趣:他好像挺了解小斌的。
“再说任何人成就一番事业,都需要经受一番磨难的,只有吃过苦受过罪,懂得生活艰辛的人才能经得起大风大浪的考验。部队是锻炼人的地方,去哪儿后,你以后会发现他会有很多可喜的变化。我哥就在部队,从前他在家可调皮了,我妈老拿他没法子,男孩子大了,不好管,可去当了两年兵后,人就变得中肯多了,真的!”
“姑娘,我不是舍不得他,我是……既然你是小斌的朋友,我就告诉你吧,我是怕他去了部队耽误了他的终生大事啊。我们农村向他这么大的有的都有小孩了,他这孩子从小老实,不会说话,家里给他介绍他又不依,现在大四了……”
“您是,担心这个啊!”李冰河顿时有点失望,好像自己白费了一番口舌。她垂下眼睛想了想,此时她在心里孕育着一个伟大的决定。她抬起头,看着林玉斌,突然冒出一句让林玉斌摸不着头脑的话:
“玉斌,我觉得我们不要再隐瞒我们之间的事了吧!”
林玉斌一时没反应过来,惊异地看着她。
“阿姨,其实我和玉斌已经相恋一年了!”
直到很久以后,林玉斌也不能想明白当时的李冰河为何会想到开这么大的玩笑,他自己都无法想像当时听了这句话时自己是什么神态,他更无法接受的是李冰河在说了这句话后仍是那样的神情自若。林玉斌也不记得那之后母亲说了什么话了,只记得母亲当时是很满意地答应了他的选择,很满意地走了……
李冰河和林玉斌走出了餐厅,李冰河笑盈盈的看着狼狈不堪地林玉斌。
其实李冰河笑起来是很恬静的那种,可是林玉斌怎么都觉得她是在愚弄和嘲笑自己,弄得自己跟受了委屈一般。他心里乱糟糟的,就那么琢磨着:坏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知李冰河反倒不介意,笑着问道,“林玉斌同志,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谢你?”
“怎么,为了你的事,我把自己都‘出卖’了,连个‘谢’字都不舍地说啊,也太吝啬了吧?”
林玉斌这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冰河想出来骗自己老妈的,没想到这么一出连自己也给忽悠了。林玉斌抱歉地笑了笑,说道:“要不,改天我请你吃饭吧,我怎么可以联系到你?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把手机号给你吧,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说一声。”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就不客气了。”李冰河接过林玉斌递过来的便条,拿着书走了。
望着李冰河的背影,林玉斌感觉到内心里有一种东西在涌动,他又想起那首《江城子·颂军》,想起《汉语言文学研究生考试》,想起了那支刻着“冰河”小楷的那支钢笔,他发现这些记忆变得尤其清晰……


考研结果很快下来了,林玉斌和李冰河都如愿以偿。林玉斌去了外省的一所军事院校,而李冰河干脆连毕业都不用了,留在本校读文学硕士。
林玉斌需要尽快赶到军校去参加集训。他站在车站的站台上,望着走廊顶上不断往下掉得雨水珠子。外面下着很大的雨,不时夹杂着轰隆隆的雷声。他把自己的行李又检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该带的都带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到了军校,享受部队供给制。
“大概他不会来了……”林玉斌心里想。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喂?”
“是林玉斌吗?我去不了了,雨太大了。”是张鹏的声音。
“没事,你玩你的吧,不用来送我了!”
“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挂了电话,林玉斌叹了口气,有点淡淡的失落,就要离开这个读了四年大学的城市了。
他拎着行李包,刚刚转身预备进候车室。这是走廊里闯进一个人来。林玉斌看清来人竟是李冰河,不免有几分惊讶。她差不多被淋了个遍,虽然带了把伞,但似乎没起什么作用——风太大了。
“林玉斌走得真是时候!!”李冰河一边跺着脚,一边低头收起伞,弄弄自己的头发。
“李冰河……”林玉斌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
“你在这儿啊!”
“你这是……”
“来送你啊?”李冰河对林玉斌的反应很不满意,“怎么,不要啊……”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谢谢”林玉斌感到自己说错了话。
李冰河想到此行的目的,心里不免生了几分惆怅。虽然相识不久,但彼此之间许多事总有心照不宣的感觉,过了今天他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到了那儿,给我来个电话。”
林玉斌笑了笑,说:“我会的.”
“对了,这个……送你吧!”
李冰河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就是曾经借给林玉斌的那支,林玉斌看着钢笔上的小楷“冰河”,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不该接受。
“行了,收下留个纪念吧,万一……”李冰河没有继续说下去,换了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你不是说这支钢笔很好使吗!留着吧!”
林玉斌只好接过来,插在上衣口袋里。
两人沉默了半晌,林玉斌突然开口说了句: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凡事小心点……”
林玉斌真正主动跟她说话的次数不多,而这句恰好是李冰河想说的,现在听到他说出来,心里竟平添了几分感动,她故作满不在乎的说:
“我在大学待四年了,没事的,你小心点,部队不比地方!”
林玉斌现在倒不多想这个,自己选了这条路,是好是歹,自己都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k272次**至**方向的列车已经进站,请各位旅客将车票拿在手里……”
林玉斌忽然想到什么,直直的看着李冰河,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当时为什么要把自己扯进来,其实你也可以编一个的……”
李冰河不知道林玉斌为何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但她似乎早有准备:
“编一个?你妈答应吗?”
林玉斌便不再问了,他知道以母亲的性格,如果编一个,她怎么也得见一见,到时候反而更麻烦。说不定拐几个弯,还得请李冰河帮忙。其实倒也可以求求张鹏,可林玉斌可不想他在捣鼓出什么事来。
“k272次**至**方向的列车已经进站……”
“我该走了!”林玉斌提起自己的行李向检票口走去。
李冰河看着林玉斌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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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23: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林玉斌在军校遇到的第一个人叫江恒,江恒是他们硕士研究生集训时的教官,正营职干部。林玉斌下了火车,是夜里三点,街上的路灯已经是每隔一个亮一盏。林玉斌一出了火车站出站口,就看到不远处几盏很亮的灯泡下一条横幅,很显眼的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学院接待处”,林玉斌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向那走去。虽然是夏季,但深夜里的寒气还是很重的。林玉斌在下车后,就在衬衣上加了件外套。他看见那接待处有好几位军官,大多数穿的是深绿色的夏常服外套,最起码也是披在身上,唯独有一个人穿的是短袖,这个人就是江恒。林玉斌问了一句:
“这里是***学院接待处?”
江恒微笑着向他点点头,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那火星渐渐暗了下去。江恒的笑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熟喑世事的印象。但林玉斌看来,江恒的年纪其实并不大,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五岁。当林玉斌把录取通知书递给他时,发现江恒的手和胳膊肘上各有一块灰暗的东西。他还没看清楚,江恒已经把手抽回去了,他看了看林玉斌的录取通知书,笑着说道:
“小林同志,欢迎来到我们研究生二队。”
“您是……”
“我是你们的队长,我叫江恒,在集训期间也会担任你们的教官。”
“江队长好!”
“你好,你上那辆车。”江恒指着几辆班车中的其中一辆,“等那辆车上的人来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回学校。”江恒像老朋友一样拍了拍林玉斌的肩膀,林玉斌感到江恒的手很厚实,也很粗糙。
林玉斌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临晨五点。夏天的天亮的早,下了车,江恒主动帮林玉斌提行李,林玉斌拒绝都来不及。在车上的时候,他和江恒坐在一块儿,江恒一直都没说话,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仿佛心思很沉的样子。当江恒提行李的时候林玉斌才看清,那静脉清晰的臂上两块灰暗的东西是两块伤疤。
校园里很宁静,却又时不时能听到一两声鸟叫,不时会听到连续的口号。
“一——二——三——四——”接着“啪啪啪”整齐的步伐声从远处而来,渐渐变得清晰,再接着“哗”的一声鸟飞冲天的声音。队伍跑远去了,那一群鸟便再回到树上嬉戏。


林玉斌在寝室里对着清单清点自己的日常用品。这时一个人从外面提着行李走了进来,江恒在后面照应道:
“小林,这是小宇,你们相互认识一下,我还有事。”
“你好,哥们,从哪儿来的?”
林玉斌很不习惯这种街头混混时的询问方式,不过出于礼貌还是笑笑答了:“我浙江的!”
“呵呵,我广州的,叫博宇……”
正说着,林玉斌的手机响了,博宇看了看,说了声抱歉,忙着跑出去了。
等博宇打完电话回来,林玉斌已经把他们的床铺都弄好了。博宇感到林玉斌是个很不错的人,约了他出去散步。
他们从走道上过的时候,发现其他寝室都是四个人,唯独他们的寝室笑了一半,就住两个人。后来江恒告诉他们,因为今年研究生扩招,住宿有些紧张,他们住的房间是临时腾出来的。不过他们倒觉得对它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集训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刚开始几天,队列训练,停止间动作,四面转法,三大步伐,苦倒不苦,不过大热天的,太阳底下晒得着实难受,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上冒出来,顺着面颊往下淌,痒的难受,却不能动一下。做这些动作时,博宇要比林玉斌出色些,他学得很快,做的也标准,因此,博宇就被叫出来作为模拟排长纠正别人的动作。江恒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说到江恒倒也奇怪,别的队选出了模拟排长,教官就坐在一旁休息,而江恒却一直陪着学员们练,一个一个纠正动作。几天下来,博宇做的动作便和江恒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是如论体能成绩,博宇则要拿林玉斌逊色一些,只是一般水平。江恒测得结果是:林玉斌除了单腿深蹲和抗眩晕练习不是很理想,其余项目在队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而博宇的成绩虽然不差,但也没什么突出的地方。
国庆阅兵时,博宇戴上白手套,充当了8*10方阵的领队,很是威风。
林玉斌则在运动会上的好几个军体项目上都获得了名次,为队里争得了不少荣誉。
在一次排拉歌快结束的时候,战友们不知是过度兴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拉起了自己的排长博宇,让他唱支歌。
博宇很难堪,脸红得发烫,可越是这样,战友们就越喊得凶:
“博排长,来一个——”
“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大姑娘——”
林玉斌第一次看到博宇下不了台的样子,不知那来的一股劲,站起来,喊道:“大家别闹了,我替博排长唱,大家答应不答应?”
全队好像也没人听过林玉斌唱歌,包括博宇,他以惊讶的眼神看着林玉斌。林玉斌却一点也不怯场,落落大方的唱了首《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博宇没料到林玉斌能唱这么好,平时只见得他听歌,根本没听过他唱歌。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博宇的纳闷……
不过这以后,博宇又很少听林玉斌唱歌了。全队的人有时候也起哄让林玉斌唱,可他说什么也不肯。
博宇也有让林玉斌不可捉摸的地方,林玉斌经常看到博宇一看到是某个人的电话就朝他腼腆的笑笑,然后跑出去。
林玉斌实在是好奇极了,不过后来也渐渐的猜出了八九分,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博宇的回答证实了林玉斌的猜想,他是林玉斌的女朋友。
博宇说起他的女朋友,他们是在大一认识的,她是学美术的,现在毕业了,在一家服装设计公司工作。博宇说到她的工作突然想起来,说,对了,她的公司在你读大学的那个城市。
林玉斌问:“她对你选择从军是怎么看的,她同意吗?”
博宇有些不好意思,“她送我上火车时哭的很凶,我差点误了车。”
林玉斌听了就笑了笑,心想,那是很自然的。
“那你为什么非要来呢?你和他商量过吗?”
“其实我完全是被骗来的,我父亲是一个中校军官。他看我脾气很坏,就激我:‘你在地方耍什么威风,有本事你到部队去逞能’,我把头一甩,‘去就去’,可是来了我才发现……”
“发现什么……”
“这个地方不适合我……”
林玉斌没有说话,他觉得博宇不见得是那种脾气很大的人,就是倔了点,他清楚的记得有那么一次,队列场上,江恒问他,“稍息时沿脚尖方向跨出多少个长度?”“报告队长,三分之二!”
“是吗?”江恒用质疑的口气问道。江恒的队列条令背的是滚瓜烂熟,在示范动作时脱口而出,边说边做,听得学员们一愣一愣的。就有一个不信邪的学员偷偷带着条令书对照过,除了标点看不出来,真是一字不差。所以说如果江恒说:“是吗”,那你百分之百错了,可是博宇却不买账。
“报告队长,绝对正确!”口气无疑是坚定的,连林玉斌都为他捏了把汗。
“你记错了,回去好好看看条令。”江恒的语气是犀利的。
“不用了,队长,我确定是三分之二脚长!”
当时林玉斌看着江恒的表情,心想,如果换作是他,他早就不说话了。林玉斌真不敢想像,江恒接下来会是怎样的雷霆大作,可江恒却一改严厉的神色,拍拍博宇的肩膀,博宇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林玉斌发现,博宇也是害怕的。
“小伙子,你很棒!”江恒微笑着看着她。
不过林玉斌发现,从那次之后,博宇却不怎么倔了,说话也和气了很多。
“喂,你上次替我唱的那支歌叫什么来着?”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林玉斌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好啊,你咒我!”
“不不……我那时还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呢?”林玉斌顿时感到很冤枉。
博宇看着林玉斌很委屈的样子,很后悔跟他开这个玩笑,忙说:“兄弟,我跟你闹着玩的,别放在心上。”停了停,博宇突然问道:
“兄弟,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没有。”林玉斌摇摇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马上都23岁的人了。”博宇不罢休。
“真没有——”林玉斌急了。
博宇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作罢。


第二年九月底,研究生二队去某部队军事训练场驻训一周。林玉斌看着眼前的铁丝网,心里冷飕飕的。刚立秋的季节,夏季的炎热非但没有过去,反而到了最热的时候,汗水湿透了林玉斌的脊背。在外人看来,这一群人的装束很让人不可思议。大热天的,不呆在阴凉的地方不算,每人还全副武装,穿一身厚厚的迷彩,站在太阳底下。
可是现在林玉斌管不了那么多,眼前的铁丝网跟他想象的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想象中的铁丝网是隔一段距离铺上一道细的铁丝而已,最多也不过象征性的加上几道障碍性的部件。
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要描述的话。那铁丝网准确的说应称作铁丝笼才合适,是两头开放的铁丝笼。人趴着贴着地面可以钻过去,但是只要身体稍不留意,抬高一点,必定会挂彩。那铁丝笼上缠着密密麻麻尖锐的小钩钩,穿过迷彩,划破皮肤,不在话下。
江恒在上面讲什么,林玉斌几乎什么都没听见,直到江恒做示范动作,他才回过神来。
江恒手持“八一”式自动步枪,成立正姿势,左手挑起背带,左脚向前迈出一步,顺势卧倒。只见他屈回右腿,伸出左手,以左脚的蹬力和右手的扒力使身体迅速前移,依次交替前进。
当江恒从铁丝网的那头迅速钻出时,博宇悄悄捅了捅林玉斌:
“你看江队长的胳膊肘。”
江恒原来胳膊肘上和手上的伤痕开裂,露出殷红的血色和肉色,还有红色的液体在沿着胳臂往下流。
林玉斌总算明白江恒那伤疤是怎么来的,不过江恒的动作很标准很规范,所以迷彩没被挂破,其它地方也没受伤,他又重复了一遍动作要领,开始组织体会训练,并计时测试,“15米低姿,15米高姿,20米小跑。”
顷刻间,训练场上沸腾起来,呐喊声助威声,此起彼伏。一个轮回下来,全队人都挂了彩,其实好多人是带了护肘工具的,但是似乎除了给了心理上些许安慰,根本没起多大作用,血浸红了护腕工具的内侧,不过领江恒欣慰的是,倒是没又一个叫疼的,反而大家在相互比较,受的伤多,仿佛这伤口的多少代表了他们付出努力的程度,不过学员们也有自己的想法,当过兵却没有受过伤,流过血不得不说那是大遗憾。
最有趣的怕是要数博宇了,迷彩裤的臀部被挂开了一个大口子,挂下来的大布片迎风招展。
不知是谁嚷了那么一句:
“博排长,做内裤广告呐!”
博宇气的够呛,嘟囔了一句:
“不如光荣捐躯得了,搞这么多狼狈,真无颜见江东父老。”
下面笑成一团,有人说博宇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有人挤眉弄眼的凑到博宇跟前说:“博排长,真够性感的,哪买的?”
气得博宇牙哼哼,林玉斌差点没笑背过去。
组织讲评时,江恒首先把学员们表现了一番,表扬了学员们有不怕吃苦的精神,然后接着说:
“在现代战场上,战士们除了要有不怕吃苦不怕牺牲的精神和斗志,更要有既能消灭敌人又能保全自己的信心。在战场上,不代表我方的牺牲越大,歼敌就越多。同样在训练场上,受伤的越严重,并不说明效果就越好……”
学员们听得一个个低下了头。
“大家要学会保护自己,动作规范也能将伤亡减到最低程度,适应的戴上护肘护膝,还是必要的……”
大家都笑了,林玉斌却没笑,他眼巴巴的看着江恒的手臂,心想:“你怎么不带呢?”


驻训班车开会学院是十月一日下午,林玉斌所在的研究生二队完成了上午的最后一次匍匐前进考核,算彻底结束了为期七天的驻训。
林玉斌刚下车,通讯员就对他说,有人在会宾室等你。林玉斌将背包扔给博宇,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满身尘土,大汗淋漓地往会宾室跑。博宇抱着两床被子,拿着通讯员交给他的信,向寝室走去。
林玉斌推开会宾室的门。
李冰河正坐在长椅上,拿着手机摆弄,看见林玉斌进来了,本打算微笑着打声招呼,可一看见林玉斌,像刚打完仗回来疲惫的样子,竟觉得自己是来错了时候。
还是林玉斌先开口说了话:
“李冰河,是你呀!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李冰河的第一感觉就是林玉斌变了,变得爱说话了……
林玉斌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那袖子本来就不干净,往脸上一擦,混合着脸上的汗水,形成几道灰杠杠。
李冰河想笑,可又笑不出来,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
“擦擦吧。”
“谢谢”林玉斌不好意思的说:“刚训练回来。还没来的及回寝呢。”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随便走走。
“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小时前下的火车。”
林玉斌还想问她怎么有空来,突然又想起放十一长假,也就没有问,他浑身汗水,满脸灰尘的的状态实在不舒服,说
“那你先坐会儿,我隔半小时后回来。”
“你去吧,我等你。”
林玉斌回到寝室后看到博宇在看信,却没有注意倒博宇的脸色很难看,他到水房迅速擦拭了身子,洗了把脸,换上短袖,到江恒那请假,他起码得请李冰荷吃顿晚饭。
他走进江恒的办公室的时候,江恒只穿着背心,看样子似乎还没来得及清洗一下,风不断的从窗外吹进来,江恒面前的一张纸一掀一掀地,逐渐离开了地面飞到了地上。
林玉斌刚要去拾,江恒醒了。
林玉斌说:“队长好。”
江恒忙不迭地拾起地上的那张纸,夹在一本书里。纸上写什么林玉斌没看清。只看见“协议”两个字。
江恒的眼睛红红的,问道“什么事啊?”
“哦,是这样的队长,我想请假.”接着他就把李冰荷来看他的事说了。
“是女的吗?“江恒一边给他批假条一边说道。
林玉斌点点头说,笑得很不寻常。
江恒把假条递给他,拍拍林玉斌的肩膀。
“去吧,玩得开心点。”林玉斌出江恒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想,江恒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得病了吗?当林玉斌再次看到李冰荷时,李冰荷已经在长椅上睡着了。
林玉斌没有去惊动他,也许坐火车太累了,让她睡会儿吧。林玉斌悄悄坐到他的身边,等她醒来。李冰河睡得很不舒服,脖子慢慢倒向一边,然后就靠在林玉斌的肩上呼呼大睡起来。
半小时过去了,林玉斌的肩膀已经麻了,但他又不能动一动。过了不多久,李冰河醒来,很不好意思。
“坐火车很累吧?”,李冰河细细端详着林玉斌,正是穿军装的身板。虽然林玉斌穿的不是正装,但李冰河分明感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他理想中的军人形象。
“怎么了,傻了?出去走走,这儿怪闷的。”林玉斌站起来,揉了揉肩。


在街上。
李冰河问:“来部队感觉怎么样,后悔不?”
“开始有点不适应,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事实上,李冰河在火车上的时候堆了一肚子话想跟眼前的林玉斌说,可是正当林玉斌走到他面前,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该说些什么,她想说说自己的文学生活,说说她又作了几篇军旅诗歌,可是在一个浸在绿色军营,过着绿色生活的军人面前诵读一个门外汉所做的拥军诗歌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想聊聊自己的研究生生活,告诉她自己的读研生涯是多么坎坷,可是当他看到林玉斌手上的伤疤,脖子上的伤痕和晒得有些发黑的皮服时,她又不打算诉苦了。李冰河知道这是自己的“后遗症”。自从哥哥在部队当兵那年看了他一次后,李冰河看到军人,就突然没有了平时的能言善辩。
可是林玉斌却不一样了,在读大学认识李冰河的日子里,他就是一个回答问题的机器。他不是不爱说话,他是很少和女孩子说话。可是今天当林玉斌看到李冰河,却是他一直在问,问李冰河写什么作品了,在校生活怎么样了,毕业之后打算干嘛了之类的。
“不早了,我们一块儿吃顿晚饭。”林玉斌看了看表。
李冰河点了点头。


一家餐厅里,厅堂里飘扬着甜美的轻音乐,中间不时夹杂着轻微的碰杯声。
“你常来这儿?”李冰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问道,“这儿氛围倒不错!”
林玉斌苦笑了一下,“不是,我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选错了地方。”
李冰河不解地望着林玉斌。
“在校学习期间我很少外出,我穿这身衣服不太适合在外面,这是违反规定的。”林玉斌指了指自己的军装。
李冰河把插在橙汁里的吸管放在嘴里,偷偷的笑了。她看了看周围的男男女女,突然小心翼翼的问:
“你妈有没有催你?”
“催我什么?”林玉斌知道李冰河指什么,故意回避这个问题。
“你的个人问题呗!”
林玉斌本来想告诉她,母亲经常在电话里问自己和那个叫冰河的女孩儿怎么样了。春节时又问怎么不见小荷啊之类的。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李冰河的脸看了半晌,看得李冰河不知所措,他笑着说:
“我有女朋友了,还催我干啥?”
“你有女朋友了?”李冰河瞪圆了眼睛。
“是啊!有个女孩子自动送上门来的。”
李冰河立即反应过来,立马给了林玉斌一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
“我问你正经的。”
林玉斌笑笑摆摆手说:“跟你闹着玩的,哪有?”
李冰河象被泼了凉水一般,心里一阵痛快。她忽然想试试林玉斌,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有男朋友了……”
这回轮到林玉斌难受了,林玉斌也不知道自己为啥难受。李冰河也二十四岁了,自己作为朋友,应该高兴才对,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祝贺你……”林玉斌举起酒杯。
“谢谢!”李冰河表现得很自然…
……


林玉斌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半了。博宇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睡着了。他连迷彩都没换,林玉斌纳闷了:这小子一向很爱干净,驻训几天可难为他了,怎么…
也许林玉斌的动作惊动了博宇,博宇坐起来。看了看林玉斌,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回来了……”
林玉斌看着博宇的神情,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江恒红红的眼睛:
“今天都怎么了!”林玉斌很是奇怪,博宇没有说话,坐在床上发呆。
“你不舒服吗?去洗个澡吧!”
博宇什么反应也没有,倒头就睡。
林玉斌忽然想起博宇收到一封信,就问道:“今儿个谁给你来信了?”
这一问不打紧,博宇竟不自禁的哭了起来,双手抱着头,倚在膝盖上,抽泣着:
林玉斌慌了神: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走到博宇身边,拍拍博宇的肩膀说:
“兄弟,有什么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博宇没有说话,把那封信递到林玉斌面前。
林玉斌满怀疑惑的从头细细看到尾。等他看完了,他才知道,博宇的事自己一点也帮不了忙。博宇失恋了,原因很简单,不常在一起,感情淡了……
林玉斌走到窗前,看着深蓝色的天幕,回想着信里的字字句句。
“你是军人,从事着特殊性质的职业,你很好……”
“你吃的苦,耐的劳,你很好,我也敬佩……可是这和生活有关系吗?这对维持感情有帮助吗?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林玉斌在想:这些话仅仅是说给博宇听的吗?也许不是!
“你很好……”林玉斌苦笑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一连几天,博宇做什么事打不起精神。别人这样也许还不要紧,可博宇是排长。口号不喊了,不是少了口令就是下错了口令,整个排的行动一团糟。江恒很是恼火,把博宇叫道一旁,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林玉斌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江恒虽然平时对他们要求严了点儿,可是从来不会对学员大吼大叫,一向是很有分寸的人,这几天怎么……
博宇被训得似乎很委屈,但以他的心情又懒得吱声说话,就这么默默低着头听着,江恒却不满意了:“我的话你到底听了没?”博宇没反应!
江恒也许意识到自己过分了点,叹了一口气,说:“你回去吧!”


林玉斌觉得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和江队长谈谈。可是他有踌躇了,江队长这两天奇怪的很,动不动就横眉竖眼的,在这个时期典型的是个危险人物,可是林玉斌实在不忍心看到博宇消沉的样子,他鼓起勇气向江恒办公室走去。
他举起手刚想敲门,门打开了。他那一下差点没敲到江恒身上,江恒怔了一下,说道:
“林玉斌,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有什么事?”
“江队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准咱们为的是同一桩事,进屋说!”
“你知道博宇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住一起,我想兴许你会知道,博宇又不肯说,我今天是不是火气大了点,说话太冲了?”
林玉斌这时反而更想知道江恒发生了什么事,就顺口问道:
“江队长,你这两天脾气很大,心情不好吗?”
江恒惊叹于林玉斌观察能力的同时,又自责自己的失误:作为一名军官干部,一队之长,怎么能将自己私事的情绪带到工作中呢,真是该死!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先说说博宇吧!”
“他失恋了……,前几天他女朋友在信中给他提出来……所以……”
“是这样啊……”江恒看着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放下来,对林玉斌说:
“谢谢你,小林,你能叫博宇来一趟吗?”


林玉斌在寝室里看书,看钟,看表。他真希望博宇和江恒两个人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一个极有深度、气度不凡的中年军官,一个神采飞扬、敢说敢为的学员,他又想到李冰河和她的那句“我有男朋友了……”
“他有男朋友了!”林玉斌自言自语地说道。
博宇推门进来,很宁静的神色,林玉斌把思绪收回来,笑着问道:
“想通了……”
博宇尴尬的笑了笑,说了一句:“我比队长差多了,他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博宇给林玉斌道出了原委,博宇刚进去的时候,江恒给他看了一样东西。博宇怎么也不会想到:江恒刚刚离了婚,那是一张签了两人名字的离婚协议。林玉斌明白那天他去请假时的那张纸是怎么回事了。博宇说,江恒有两年没有回去,就在去年他们来军校报道的时候,他父亲病重了,妻子打来几次电话,江恒都没能脱开身:研究生集训两个月,学院抽不出教官来顶替江恒。半年后,江恒的父亲去世后,江恒才在父亲的坟前跪了半宿。可是过了半年,江恒的母亲又因为过度思念江恒的父亲渐渐病重去世。在这期间,江恒又没能及时赶回去,然后妻子就跟他发脾气,说:“你好像是部队养大的,一点也不记得父母的付出,爹妈都不要了,你算什么儿子?我跟了你六七年,你没时间陪我也就算了,我也懒得计较什么。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
博宇听到江恒说这些的时候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渺小和无知。他没有想到江恒这样一个伟岸的形象后面还有如此丰富的故事。
博宇走出江恒办公室的时候,江恒对他说:
“我不想把我们的职业说的多么伟大,但是我们应记住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我们是吃国家饭的……”
林玉斌回忆起自己刚来接站处时江恒那难以掩饰的忧郁的眼神,那是他父亲病重的时刻……


几天之后,林玉斌突然收到张鹏的来信,信里还有一张照片,张鹏说这是他和他女朋友的合影。照片里的女孩子很漂亮,林玉斌总觉得他在哪见过,他想这小子真有艳福。他本想给博宇看看的,后来想想算了吧,免得博宇看了心里难受。可是博宇还是看到了,博宇把照片拿在手上,看了半天,然后笑了,说了一句让林玉斌摸不着头脑的话:
“她现在幸福了……”
“你说什么呀?”
博宇指着照片中的女孩子给林玉斌看:
“我给你看过她的照片,她是我女朋友,你不记得了?”
博宇说的很自然……


时间说起来慢也慢,快也快。往往是这样,人要是过着舒服了,其实就过的快了;要是活着不舒坦,就会数着日子过,所以有“好景不长”和“度日如年”的说法。林玉斌刚来学校集训那两个月,就是数着日子熬时间:过了一个星期了,又过了一天了,又过了一个上午,又开饭了,就这么念叨着。等他渐渐习惯了军营紧张有序的生活,就能体会到时光飞逝的感觉了。一晃两年半过去了,林玉斌和博宇被分配到南方同一个部队。
望着训练场上一箱箱需要托运走的行李,林玉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整整齐齐堆在一起的行李包跟他们一样,现在安安静静地聚在一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吱声。每个人的嗓子都像被堵住了一般,虽然只是两年半,可这是一段怎样的感情啊。在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受伤,一起流泪,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就像一台完整的强大的机器,谁也离不了谁。可是再过不多时,他们就要四面八方的分开了,有的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在见面了……
林玉斌想着自己离开地方大学的时候,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留恋,但和现在的滋味是完全不同的。他越发佩服李冰河了,她曾经这么写倒:
淡淡之交似水流
也曾离时碰酒杯
誓不忘
常来往
念人情
终不敌岁月
光阴如涓水
浅交远结似微尘
随流东去不复回
难寻记忆中

只那战时一段情
永生不磨灭
任花开花落几春秋
听潮起潮落数辗转
伤虽愈而迹难除
哪怕鬓白忆模糊
每每拂袖见臂时
海角天涯思何处
能有几人
共历枪林与弹雨
才留这般痕
……
当江恒走到林玉斌与博宇面前的时候,林玉斌直感到心里有一种东西往眼睛里涌,他实在不想保持一个男子汉应有的大丈夫气概了,抱着江恒情不自禁的哭起来,哭得跟孩子一样。江恒一边嘴里说:“我们不要哭,我们不应该有眼泪!”一边偷偷地拭着眼睛。
江恒是一个好队长;
林玉斌和博宇是出色的学员。
往事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遍遍闪过……
“在部队好好干,”江恒拍拍博宇和林玉斌的肩膀,“你们会有出息的……”
博宇连答应的话都说不上来,林玉斌一抹眼睛,伸出手来说:
“谢谢你,队长!”
这也许是林玉斌最后一次握住江恒厚实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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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23:20:26 | 显示全部楼层

赴部队参加工作有不到一个星期的休整时间,林玉斌和博宇就决定暂不回家去了,直接去部队。
他们的部队设在城乡结合处,如果不是逢上每年的洪汛期,他们倒是可以欣赏到秀丽的南国风光。其实洪水并不影响到他们部队所在的县市,但是邻县市的状况就不同了。当林玉斌与博宇来到部队的时候,部队除了留了几个接待他们的士官和值班干部守营区外,其余基本上都为了支援邻县抗洪紧急出动了。
林玉斌被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士官领到他所在的一排。排大宿舍中大约有三十来张床,收拾得干净利落,只是环境条件比院校差了些。一个士官正在看信,林玉斌敲了敲门,士官把信收起来,站起来,热情的接待了林玉斌手里的东西,问道:“你是**大学分配来的新排长吧,欢迎来到我们连,我是一排一班班长,我叫李肖龙!”
“你好,我叫林玉斌!”
“你叫林玉斌?”李肖龙以惊异地眼神怀疑的表情看着林玉斌。
林玉斌对李肖龙的反应很莫名其妙,哭笑不得的说:“怎么了,难道……我不应该叫林玉斌吗?
“哦,不是不是……”李肖龙在心里嘀咕道:“难道真有这么巧?”
林玉斌放下行李,就去看博宇了。李肖龙又把信细细看了一遍,然后跑到值班室那拿起电话就拨:
“喂,小河吗?”
“是哥啊,什么事吗?听说你们那洪水大的很,你没去抗洪……”
李肖龙打断了妹妹的话,说:“我刚收到你的信,你这丫头喜欢上了一个男孩竟然憋了三年,你真能耐!”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我有事问你呢,那小子是不是叫林玉斌?”
“嗯!”
“军校研究生吗?那个大学的?现在分配了没?”
“**大学的,应该分配了,但他没告诉我。”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你这傻丫头干嘛告诉人家你有男朋友了?”
“我只是想试试他嘛,谁知他反应那么冷淡……”
“迟早会被你这丫头气死!”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没去抗洪呢?”
“哦,我临时有任务没去得了……”
李肖龙撒了个谎,挂了电话。这时林玉斌和博宇向李肖龙走过来,李肖龙放下电话说道:“林排我领你们去参观一下营区吧,你们也好方便出入……”
“李班长,我想问一下部队战士都去抗洪了吗?”博宇问道。
“除了我们几个留下来接应你们的!”
“那你能带我们到抗洪一线去吗?”
“现在?”
“是的,就现在!”
李肖龙面露难色,“恐怕不行,连长亲自交待过不能让你们刚分配下来的学员排长去一线,为保证你们的安全!再说,你们是研究生啊,部队留着你们用处大着些,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连长交待啊?”
也许不让这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去一线确实是一个命令,他们谁也无法改变,毕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博宇听到“研究生”三个字有些沉不住气了,虎着脸,不乐意的说:
“都是穿军装的,什么研究生不研究生,研究生就该进保险箱吗?”
李肖龙不知说什么好,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两位新排长,他倒有些生气,论军衔他比不上那一杠两星。论军龄他也算资格老的了,“你一个刚分配下来的排长,跟我较什么劲!”他甩下一句。
博宇被气得发蒙,林玉斌碰了碰他的胳膊说:“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火气太大了……”
博宇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林玉斌习惯了博宇的脾气,知道他过一阵子就会好的,不再理会他,走回自己排所在的宿舍,看见李小龙正帮他整理床铺,忙说:
“谢谢,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李肖龙从床上下来,没好气地说:“只是我的任务!”
林玉斌知道李肖龙生气了,忙赔不是说:
“李班长,你别介意,我那战友脾气不好,不过他也不是有意冲着你来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李肖龙铺着床铺,心里想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又暗地里佩服妹妹的眼光,这林玉斌人看起来倒不错。
……
一周后,部队里的人都回来了,连队便热闹起来,李肖龙向排里的战士介绍了新排长。排里的同志早听说要来一个研究生排长,好多人以为是一个文职干部的模样。可是后来林玉斌的体能令排里好多同志刮目相看起来。相处的日子多了,这些好奇的战士就在乱猜林玉斌的对象是什么模样,有些大胆的士兵竟然有一次对林玉斌说:“林排长,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们见见嫂子啊?”林玉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李肖龙有一次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说:“林排长还没对象呢,大家以后别在开这个玩笑了,他很难为情的。”战士们哄得笑开了,不过从那以后便说的少了。
春节期间,林玉斌被早早地召回部队值班,李肖龙过年又没回去,博宇又没回来。平时没工作的时候,林玉斌经常跟博宇在一起,这次只落下林玉斌一个人了,林玉斌不觉倒有几分落寞,有时候就看着窗外蹦蹦跳跳的麻雀发呆。“麻雀多好啊,自由自在的!”有时就冒出这么一句,李肖龙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他很快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李肖龙是快十年的老兵了,刚分配下来的学员干部到连队前两年一般都会有个适应期,在这期间他们往往情绪很不稳定,常常会对人生、部队有无所适从的感觉,严重的甚至患上自闭症。林玉斌应该还算适应的比较快的,但难免会有伤感的时候,李肖龙就看过一次。一次李肖龙夜里起来解手,发现林玉斌不在床上,一个人在营区大院的一棵老榕树下哼哼,李肖龙差点以为林玉斌在梦游。
李肖龙忽然接到妹妹的电话:“哥,我这两天在家没事,妈让我去看看你!”李肖龙怎么就忽然想起了林玉斌,就一口答应了:“过来吧,我也没啥事,不过你可别像上一次一样哭鼻子喔!”
“去你的,我才不心疼你!”
“嘿嘿……”李肖龙乐了。
李肖龙的妹妹正是李冰河。
李冰河提着家里的一些糖果、年货来到连队时,正碰上林玉斌。他(她)们的目光相撞的时候,彼此都很惊讶,几乎是同时说: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冰河的反应到不慢,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倒是林玉斌弄不懂了,自从李冰河说他有了男朋友后,他几乎就没和李冰河联系过了。
李冰河似乎一见面就有些生气地说:“你分配之后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
林玉斌抱歉地笑笑,说:“你这不是知道了吗?进去坐吧!”然后伸手去接李冰河手里的东西,李冰河招呼道:“哥,我在这儿。”
“哥?”林玉斌狐疑的转过头去,看着李肖龙向他们走来。
“你们认识?”李肖龙故意说道。
李冰河没好气的白了她哥一眼。
林玉斌把李冰河的东西放下就出去了,李冰河对李肖龙很不满意:“你早知道,这个林玉斌我认识。”
李肖龙坏坏的笑着:“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还装?”李冰河坐在一旁生闷气。
李肖龙一看,哄着说:“好了,哥哥不好,可是我最笨,不知道怎么说啊?”
“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那林排长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你?”
“……”
“说不上来了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小河,我觉得你一点也不了解林玉斌!”
李冰河像看外星人一样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怎么能骗林玉斌说你有男朋友了呢?”
“我……我只是想试试看他嘛!”
“那就说明你根本不了解他,依我看,林玉斌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李冰河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哥哥是对的,自己对林玉斌了解多少呢?
“这样吧,今天让林排长请你吃饭,你跟他说清楚。”

林玉斌:“嗯,你来这儿是看你哥的是吧。”
李冰河回答是。
“嘿,真没想到李肖龙竟然是你哥?”
“我也没想到你会被分到这儿,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告诉你又怎么样呢,林玉斌心想。
“对了,你和你男朋友发展的怎么样了?”
“其实……”李冰河本想借此机会跟林玉斌说清楚,可是她又不知该怎么说,“你自己呢,你也不小了,该想想自己的问题了……”
林玉斌苦笑了一下,把一杯啤酒全倒下肚去:“呵呵,我跟谁呀?”
李冰河低声说:“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吧!”林玉斌端起酒杯。
“我还没有男朋友,上次我是跟你闹着玩来着。”李冰河终于说出来。
“哦!”林玉斌的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仿佛并不在意的说了一声:“现在你该找一个了呀,这是我作为一个朋友对你的忠告,有没有听说过,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林玉斌突然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说完,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李冰河望着林玉斌的背影,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了一般,她不明白林玉斌是真醉了还是装糊涂。

第三天走得时候,林玉斌让李肖龙去送李冰河,李肖龙说:“你不去?”
“我去干嘛?你的亲妹妹呀,你不送送。”
李肖龙就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本书和一封信,说是妹妹让给林玉斌的。书是李冰河将自己的诗词整理得集子,林玉斌拆开信,还没看完,脸就红了。他连忙跑出来,拉着李肖龙问道:“你妹妹走了吗?”
“走了,咋了?”
“走了?算了,没事!”林玉斌很失望的把信收起来,折到迷彩上衣口袋里。
李肖龙很狐疑的看着林玉斌。

“速度快点,快下快下!”连长在军用卡车后面扯着嗓子喊,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迅速从车的后面跳下,紧急列队。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战士的背上和迷彩帽檐上。队伍中有那么两三道灯光照着战士们疲惫而紧张的脸。
“一排长!”
“到!”
“你们负责到镇南头的下井村,配合当地消防和武警迅速展开救援工作,注意安全,及时向指挥中心汇报救援工作状况。记住!一定要保证全排同志的安全!”
“是!”“一排出发!”
奔袭了半个多钟头,林玉斌和战士们身上已经湿透了。周围除了呼呼的风声、雨声,就是房屋倒塌的声音,此时的士兵谁也顾不上休息了,时间就是生命!
李肖龙带着自己班的同志驾着冲锋舟驶入洪水中。水中大块小块的树枝、漂浮物不断撞击着冲锋舟。每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都使李肖龙心里揪一下。冲锋舟在水中摇曳,很不好使,逆着水前进很费力气,五分钟就得轮换划船,战士们实在有些体力不支。看到在水中求救的群众,战士们很快跳下水去,几乎每一个下过水的战士救上人来都是满脸血痕。倒塌的房屋的横梁、柱子等的钉子一点儿也不留情的在战士的身上留下抗洪的纪念。雨越下越大,冲锋舟几次险些被冲得调转船头。另一个班的战士负责将李肖龙船上的群众转移到岸上去。黑暗中,李肖龙听到林玉斌嘶哑的声音:“李班,你们情况怎么样?”李肖龙喘着粗气回应道:“不太妙!”林玉斌从另一艘船上跳上了李肖龙的船。接应群众的船一时过不来,船上已经挤了好多群众,瑟瑟发抖的样子,很令人心疼。划船的战士吃力的使着劲,林玉斌看到这般情况第一个跳下水去,扶着左摇右摆的船帮。一个浪头打来,林玉斌脸都发紫了,他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船负重太多了不划船的战士给我下水。”“扑通扑通”几声,李肖龙和几个战士迅速跳下水去,船开始往上浮。
“救人时一定要小心,对惊慌失措的群众一定要从背后靠近,防止被抱住脱不开身,能借助浮木的尽量借助浮木,不过得注意上面的钉状物,保证自己的安全”林玉斌说话时特别费力,不时被水呛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浑浊而疯狂的洪水依然施展着淫威,经过一排官兵全力以赴的救援。岸上被救群众的人数在不紧不慢的增加着。战士们的体力被一点一点的消耗着,有的手指被冷冻的动弹不了,李肖龙看到好几名士兵差点溺水,林玉斌的脸上露出焦虑与不安的神情:毕竟自己日夜相处的战士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但是没有人说话,奋斗在激流中的官兵有着一个共同的信念:“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天渐渐亮了起来,灰蒙蒙的天空下,雨点渐渐小了。博宇的排的同志顾不上休息,赶来支援一排。一排的压力这才小了些。又奋战了半小时,周围的状况似乎好了很多,林玉斌下了“撤回休息”的命令!
二排和一排的同志刚撤回安全地区,就有控制不住抱住战士失声痛哭的群众,这种场面博宇小时候看父亲面临过,林玉斌只在新闻报道中看过。他悄悄转过脸去,抹了抹眼睛。博宇递上一瓶矿泉水,他却不接。博宇问怎么了,他说胃里难受。博宇想,泡在水里呛了多少口脏水了,可是不吃哪有力气战斗啊!林玉斌捂着肚子啃起面包来。
要不是遇上这种情况,下井村背后的山川还是挺秀气的。可是这暗淡的山体此时掩盖了上面活力的绿色,变得阴森。
很快,战士们投入了第二次战斗,雨下的不大了,但是风愈刮愈猛,愈刮愈急,风的肆虐有时比雨更可怕:雨点打在人脸上,使人睁不开眼睛;风的嚣张和狂妄吓得人不敢睁开眼睛,甚至连耳朵都想堵上——这是人类的灾难,灾难是恐怖的。一片片的房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不假思索的沉睡下去,和时间、空间融为一体,被分解、消逝。小镇像被上帝洗劫了一般变得一无所有。救生艇和冲锋舟在洪水与飓风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绝望的声音在水中此起彼伏,尽管武警官兵、消防队员和部队战士都在拼命营救,但人感觉力不从心,获救的人数和失踪的人数像赛跑一样竞争。
博宇和林玉斌脸上全是水,是汗水、雨水还是泪水已经不重要了。每营救一名群众度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杂物乱飞的沟角,船根本无法靠近,只能靠游泳,尽管配备了救生衣,又起来还是费力不已。突然,博宇眼前一黑,从舟上仰了下去,林玉斌还没明白过来,李肖龙已经跳下水去。李肖龙把博宇拖上来时,博宇吐得满船都是,好歹命捡回来了,林玉斌渐渐感到,一种异样的凉快从心底往外渗,手脚开始发虚。他已经不知道是自己身体的晃动导致了船的摇摆,还是船的摇摆导致了他的晃动,他现在需要坐下来!
“林排长,你没事吧。”李肖龙感到事态有些不妙。可是林玉斌来不及去回答,他的眼里不远处有人在水中若隐若现。林玉斌立即跳了下去,李肖龙也跳了下去,博宇浑身没有力气,面色苍白的看着,无济于事。
溺水者见有人来救,求生的本能使他们一把抱住林玉斌,林玉斌立即沉了下去。溺水者又来抓李肖龙,李肖龙知道一被束缚住就完了,一个猛子潜到身后,抱住溺水者。溺水者惊慌失措的以为被什么绊住了,变得疯狂起来,李肖龙不得不顺势击晕了他。可是林玉斌人呢?这时林玉斌虚弱的眼神出现在李肖龙面前,他已经把救生衣提在手上。李肖龙仿佛明白了什么,哭着吼了起来:“林玉斌,你干嘛?你疯了吗?”
这是李肖龙第一次直呼林玉斌的名字,林玉斌卖力的把救生衣套在溺水者身上,“快……快到安全的地方去!”
“你必须把衣服穿上,我不回去……”
“这是命令,我自己可以回去。”
李肖龙顾不得许多了,奋力向岸边游去。等到了岸上,他才发现,要不是那身救生衣,自己可能已经……
博宇左右巡视着:“李班,林玉斌呢?”
李小龙说:“他说自己能回来的,也许在别处吧。”
忽然“哗啦”一声,人群中有人高呼“塌方”了,“泥石流!”不远处的河水变得浑浊而粘滞,眼前的河水猛地被冲向岸边。
“完了!”李肖龙一下子呆了!


“林排长的遗体一定在这附近!”人群中不知谁叫了一声。
连长现在已经无心过问谁不守纪律的说了这么一句,“找!”他大吼了一声,自己像附近的山脚跑了去。战士们四散开来,松林中晃动着绿色的疲惫的迷彩。
李肖龙忽然被什么绊了一跤,幸亏没跌下去,但这时他已没什么气力了。可是当他看清拌他的东西时,他突然有了十二分哭得力气,那是一只手啊,一只有着熟悉伤疤的手,那是林玉斌的手啊!虽然白的怕人的手指上已沾满了黑泥,虽然那伤疤已经被水冲得失去了原来的形状,但是他怎么能不认识那只救过他的手呢?
男人有别于女孩,战士更不同于一般的男子汉,肖龙终究没有哭出来,他使出全身仅有的力气扒开泥土,当他完全地挖出林玉斌时,李冰河突然冲到他面前,一把抱住林玉斌。
李冰河看着林玉斌沉睡不醒的双目,岩石磕在额下的伤痕,一直在淌着泪水,却没有一点声音,也许她早已喊哑了,哭哑了。
在整理林玉斌的东西时,李冰河找到了自己写给林玉斌的信,信里有一首词,上阕是李冰河所写:
久处桂宫,花冷不开心,中书君卓笔,羞口难言步难行。病急投医,总是乱弹琴。隔长亭,又短亭,何时肚自明。
下阕是林玉斌的手迹:
深居暖泉,鱼温未自觉。醉痴人失枕,屠苏不缺客已缺。子期牧牛,终究懂弦乐。春已来,花亦开,尽融冬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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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9 23: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整篇上傳到這裡。發個網址,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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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23:3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么多了。。。。。[s: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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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9 23:45:08 | 显示全部楼层
請列明出處及作者,以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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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9 23:55:26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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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9 23:58: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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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9 23:58:2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hmlwx19 于 2008-10-9 23:55 发表
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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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9 23: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Riverawa 于 2008-10-9 23:45 发表
請列明出處及作者,以示尊重。


是樓主原創嗎﹖請列明出處及作者,以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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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0 00:15:57 | 显示全部楼层
靠,你把 98 年那场大洪水都给发来了,你太厉害了。我先看看,再回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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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0 08: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是自己原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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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0 09:04:18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底是不是原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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